> 叱云风看了她一眼,表面上活着,实际上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午膳后,薛玉霄终在帐中主动提起议和盟约。叱云风大松一口气,不过这情景跟她料想的完全不一样,在几次三番受无形的恐吓压制之后,她的惧怕居然过恼怒,尤其是看薛玉霄似非的神情,总怕这后面跟着一个坑等自己,声势上便弱了一。 在大齐臣工的瞩目当中,薛玉霄与叱云风议论条件,说定夏国所属的数个部落包括在内,两年内只鲜卑不主动进犯,则两邦修好,与民休息。作为战败方,夏国愿归赵郡、以及原、范阳……共河东等地,数之大约有四郡的故土,土地上的臣民皆东齐,两地通商……此外进献的牛羊、马匹、男奴,另有数目。 是在平常,虽吃大败,鲜卑绝不可能付出这样的条件。胡女就像是恶狼一样撕咬土地,怎么可能轻易吐出肉骨头?然而这半年来动荡频,可汗病势危急,内有夺嫡之忧,外有其部落联合觊觎之祸,实在无应战。 是无,并非无力。 薛玉霄深知这一点。 而且她也知道,这样的和平盟约对鲜卑人而言,不过一纸空谈。在切实的展利益面前,只她安定了内乱,重将部落主权掌握在手中,就会立刻惦记起邻居的土地……以战养战的甜头,她吃的实在是了。 这样的条件已经是叱云风能开出的极限。再让一步,她都无颜面见可汗,不如引颈自刎。 薛玉霄却没有立刻答应,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卸下佩剑,而是抚摸着柄镶嵌着珠玉、黄金装饰的天女佩剑。她仿佛思索考量,又似乎根本没有考虑,只是在想她腰间之剑够不够利。 叱云风唯恐此人的杀意再加一重,道:“陛下虽是戎装军伍出身,可也顾及臣民百姓啊!” 薛玉霄摩挲了一下剑鞘,仿佛很遗憾地松开手,忽然又问:“不属夏国的几个部落,侵占丰州之地,朕可攻否?” 叱云风闻言双目大睁。丰州有一半本就属鲜卑,只有三分之一曾经归属东齐,她呼吸一滞,顾左右而言:“久闻陛下.体恤百姓,怎可一意在马背上降服众人呢!” 薛玉霄道:“难不以才华与美貌降服外敌?” 叱云风立即垂首:“两邦即将修好,怎可称敌。丰州之部不属夏国,请陛下自便!” 薛玉霄沉吟片刻,道:“好。一定代朕向可汗问候身体啊——” 因为按照她的了解,差不就是在接下来一个不远不近的时间节点,老国主病死,几位胡女争夺女之位,姐妹阋墙,彼此相杀,着实一出激烈好戏。 叱云风再拜应答。 随后凤阁诸臣上前,与她商量起草具体的盟约之书,以告天下。等日暮时分,众人从围猎之地归京,正好入夜。 鲜卑者居住京中别苑,有京卫把守。她离去后,凤阁诸臣工立即上前,劝说道:“陛下请以大局为重,暂时不可兴起战事啊,丰州之地地广人稀,绝非兴兵之地。” 薛玉霄点了点头,很认真道:“我本来也没想。地方举目只有牛羊和草地,我既然不养羊,不用先征丰州嘛。” 诸臣皆是一愣,面面相觑,唯有李芙蓉轻哼一声,与萧平雨低语道:“吓唬人罢了。把这群文官吓得一身冷汗,唯恐天下将覆灭帝王之手,却不知道她一颗七窍玲珑之,怎么会做对自己无益之事。” 萧平雨瞥了她一眼,道:“陛下说攻丰州时,我见你按剑。” 李芙蓉声音一顿,良久后,突然冒出来一句:“护驾而已。” …… 六月初十,修好盟约昭告天下,一时间边境百姓欢庆平安,四郡重回大齐版图,重归齐土的老者抛洒热泪而哭,向京兆方向三拜不止。 除却此事之外,薛玉霄也没闲着,她思虑许久的均田制终在拥有寒门腹之臣后得以推行。 因常年战乱,百姓流亡,许土地资质尚可,却无人开垦。均田制将土地分给百姓,自然会破坏士族的利益……在此前高官尽是士族的情况下,只一经提出,就会备受反对。 但薛玉霄此刻,却得了锋利的宝刀。她麾下有数个出身不高的寒士愿为刀锋、任由陛下相执。 其中一人名为张叶君,为人忠直,性子却很急躁。她作为钦差前往州郡,监督均田制的执行,严格禁止土地买卖,禁止兼并,此行与薛玉霄当年土断一样受几次刺杀。此人负伤后归京,深夜入宫与陛下相见。 薛玉霄睡眠不足,正犯困,与她谈了几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