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变脸,语气沉静:
“拖时间在等谁呢?雪中烛?”
……
送到了离裹儿与离闲手里品评,还有几位名士大家一起围观鉴赏。
与此同时,原本一直跟随车队的看热闹人群中,有不少贩夫走卒们,纷纷抽出了隐藏的雪刃,脸上露出与那些黑甲将士们一样的冷峻表情,冲上前去,协助杀敌。
而且星子坊内各条街道上,也涌出了一大批潜藏的黑甲将士,或在屋顶布置弓弩,或是牵出铁骑披甲上马……冲向那些露出了“气”的陌生身影。
只觉得这江州长史太难当了,哪里是升官,简直是坐牢。
“东林大佛不准立,任何助力此事者,整个天南江湖,人人得而诛之。”
“放肆,你们云梦女修真把自己当作天南江湖的话事人了,江南道、岭南道乃大周的疆域、陛下的王土,尔等越女还想占山为王、逍遥法外不成?”
燕六郎走到欧阳戎面前,坐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二人相顾无言。
欧阳戎给这位好友兼下属倒了一杯酒。
燕六郎仰头,一口气干光。
他注视了一下明府苍白失血的扎绷带手掌,沉默不语。
二人独坐,喝了一会儿,欧阳戎似有醉意,打开旁边窗户,江风入户,他眯眼打量外面风景。
这时,谢令姜走了过来,坐下陪他。
远处被人群热情簇拥的离裹儿也瞥了眼。
“大师兄,怎么了?”谢令姜关心问。
“要下雨了。”
“嗯,今天这天气确实要落雨。”
久望窗外天色的欧阳戎,突然说:
“那边好吵。”
“哪边吵?”
欧阳戎指了指星子坊方向。
“大师兄又听到什么了?”
谢令姜不禁握住了他受伤右掌的手背。
“我听到…很多人因为那一尊大佛争的你死我活。”
“什么意思?”谢令姜好奇。
“小师妹,我以前和你说旧时王谢堂前燕,说我们都得遵循大势规律,按道理,我不该死不奉诏的,应该忍住,应该在规则以内办事,就像辅佐浔阳王府一样。”
他回过头,平静说:“可是,当时我就是有一口气堵在胸中,彻夜难眠,不吐不快,甚至死不奉诏后,它都还积聚胸中,无法释放,它比幻听还要折磨人,小师妹,你说我该怎么办?”
谢令姜哑然无言。
欧阳戎寂静片刻,忽而拿起酒杯,站起身。
他步履略微摇晃,一边仰头饮酒,一边走向前方的咏菊人群。
……
星子坊,一场杀戮清洗,接近尾声。
半空中那两道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白眼老妪与白衣女先生不知所踪。
容真站在一座深闺朱楼内,是那位云梦二女君曾站立的地方,她环视一圈左右。
朱楼内已经乱作一团,几道娇小身影缩在桌子底下,她们是那位扎总角小女童的玩伴丫鬟,刚刚那位云梦二女君撤退前,只带走了这个扎总角小女孩。
“等等。”
她突然伸手,阻止了去拽桌下几個女童头发的鲜卑侍卫。
容真蹲下,朝这几个小女孩的卷缩身影伸手示意。
可是小女孩们却一脸惶恐,缩的更深了,远离她手。
容真低头看了看沾满血迹的纤细手掌。
她默然了会儿。
站起身,唤来几位正抄家的女史。
“这一家人先押下去,不准伤害她们,本宫改日亲自审讯。”
交代完,容真转身,走出这座宅子,来到街道上。
整个街道上,留下了数十具人或战马的尸体。
当最后一道浑身冒出“气”的身影倒下。
街道上还剩下大半的将士站立,他们一声不吭的开始收拾战场。
林诚、卫少奇等人松了口气。
琴音还在继续。
但是放眼望去,不管是青羊横街,还是星子湖工地,整个星子坊内都没有“气”冒出来了。
中军大营长史秦彦卿,带着几位脸色严肃的校尉,走上前来,他脸色冷淡道:
“全解决了。”
王冷然与林诚对视一眼,笑了下。
容真低头,用手帕擦拭一根根满是鲜血的芊芊手指。
林诚语气温和:“多谢秦长史,对付这些,还是你们有经验,回去替老师与咱们谢谢秦大元帅。”
秦彦卿平静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奉令前来。
王冷然甩开元怀民缩身后抓住他手臂的手,有些不满的看了眼胆子小的元怀民,王冷然捂着鼻子上前,去打量地上尸体,不时用脚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