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我,直言败家之祸,我也不愿沾他荣耀,不提也罢。”
朱玉衡一愣,讪笑道:
“其实家中老头子们都这么说自家儿郎,家严也经常批评我口无遮拦、行事冲动,总有一天要败家累他。这种话,其实听听就行了,李公勿要当真。”
李正炎颔首淡笑,转过头,与侧目看来的欧阳戎对视一眼,举杯互饮。
自从改乾为周后,近些年来,卫氏经常插足军伍,一大批原来关陇的军事勋贵纷纷收到牵连调换,新规颁布亦是不断。
可能同为军伍之人,李正炎、朱玉衡、杜书清等人的话题颇多,
甚至,后两者开始愤愤不平的提及卫周以来的军伍弊端。
发起牢骚,怀念起以前大乾开疆扩土的激荡岁月。
欧阳戎越听越发现,越子昂、朱玉衡能与李正炎、杜书清、王俊之等极端保离派凑到一起,不是没有道理的。
朱凌虚训斥朱玉衡的话也不是没有缘由。
欧阳戎听到宴席上众人聊的话题越发大胆。
可唯一的问题是,为何要带上老实巴交、不议国事的他?
难道是因为都知道他代表浔阳王府?
欧阳戎嘴角抽搐了下,有些无语。
继续老老实实的埋头饮酒,
觉得还是喝的再醉一些为好。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密集脚步声,同时还夹杂有、因为脚步的主人们剧烈跑动而连带着的腰刀等金属硬物碰撞声。
宴席大厅瞬间鸦雀无声。
咯噔——!
乒乓——!
一道酒杯落地的清脆声,响彻大厅。
欧阳戎无视外面熟悉的动静,第一时间侧目,余光观察众人脸色。
只见李正炎、魏少奇表情如常,一人夹菜,一人饮酒,照旧。
杜书清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手伸入袖中,眼睛盯向门口。
朱玉衡举杯的手停在空中,疑惑皱眉看向门口。
而王俊之,则是同样侧目,正看向欧阳戎。
二人目光在空中相遇。
对视片刻。
王俊之笑了下,移开目光,从袖中取出一方纯白手帕,贴心递给旁边的越子昂。
“当心脚滑。”
“谢……谢谢俊之。”
越子昂连忙接过手帕。
欧阳戎视线下移动,扫了一眼。
越子昂脚边,正有一只铜质酒杯斜倾倒地,浑浊酒液染湿了一大片地板。他正弯腰,动作略急的胡乱擦拭了下地板。
原来刚刚是他手抖,酒杯落地。
“明府!”
这时欧阳戎熟悉的脚步动静抵达了门口,燕六郎带着一伙捕快闯进大厅中。
没空理会李正炎等人,燕六郎一脸紧张的经过他们身边,急促凑到欧阳戎身旁弯腰,小声耳语几句。
语速极快。
李正炎、魏少奇、王俊之等人交换目光,脸上露出好奇之色。
旋即,他们看见大厅中央原本埋头独酌、捧杯醉醺的欧阳良翰身子渐渐绷紧,缓缓抬头。
下一霎那,他赫然起身。
一向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弱冠长史大袖猛甩,朗声呵斥:
“蓝长浩罪该万死!”
欧阳戎腮帮鼓鼓,无视众人,昂首大步离开,燕六郎等人连忙跟随上,李正炎等人隐隐听见燕六郎压低嗓门追问:
“明府,此变牵扯江州,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欧阳戎头不回的迈出大门,丢下一句:
“问我干嘛,问朱凌虚、王冷然去!”
语气如冬霜般冷寒。
大厅内原本松气的朱玉衡闻言,刹那表情惊疑不定,“阿,阿父?”
李正炎等人亦是疑惑看向他。
众人并没有困惑多久,欧阳戎才走一会儿,立马有消息灵通的宾客跑来相告。
岭南道西陲,一纸急讯传来江州:
天佑二年,四月十五,桂州首府。
来自洪州、江州的一千五百余戍兵,因戍边延期,还乡无望,发生兵变,当众杀了监视军官,推举颇有人望的领袖,哗变北还。
一千五百余勇悍戍兵,已群情激愤的离开桂州,正在返乡路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