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世子待你如何?可曾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达奚夫人喝着茶,就着倚在扶手上的姿势,端详着卫楚的一举一动。
卫楚替嫁入镇南侯府已经有几日的时间了,若是当真被人察觉出了什么端倪,长公主殿下定然早就不干了。
由此可见,这孩子的伪装能力还是十分出色的。
听见达奚夫人的提问,卫楚一早儿就将身子挺得笔直,老老实实地垂眸等她说完,才缓声回答道:“世子……人很好,也理应……未曾发现我的身份。”
达奚夫人点点头,满意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朝卫楚走来。
卫楚随着她的动作也站了起来。
“听云鸯说,这几日都是你自己梳的头,”达奚夫人抬手捋了捋卫楚颊边的一绺发丝,温柔地掖在他耳后,“之前见你学不会盘发,我还着实有些担心呢。”
卫楚未在回话,只微微颔首,避免达奚夫人因将手抬得太高而导致手臂酸痛。
“今日天气刚好不错,我们去街上逛逛吧,给你买些新样式的布料,”达奚夫人的视线落在卫楚穿回来的那件火狐裘上,心知浮阳长公主待他不错,于是脸上笑意未止,“总归要让我们家阿慈穿得漂漂亮亮的才是。”
达奚夫人难得有了好心情,想着要悠闲地散散步,便让车夫赶着马车远远地跟在她和卫楚的身后,以防她走得累了却又只能站在原地无计可施。
卫楚鲜少在青天白日下接触这么多的活人,故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时,他的神情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紧张。
达奚夫人知他耳力好,目视前方看路的时候,用寻常说话的语调问了卫楚一句:“很不习惯?”
卫楚还没来得及回答她,便又听见达奚夫人笑着说道:“那就进轿子里头吧,省得你不自在,落玥,命人将马车赶过来罢。”
四周变成了密不透风的箱壁,卫楚脸上的拘谨总算是放松了许多。
他抿抿干涩的唇瓣,向达奚夫人道了谢。
“你似乎很不喜欢与外人接触,若是……”
达奚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轿厢外的周围瞬间惊叫四起。
“哧——”
刀刃划过皮肉的声音与达奚夫人所坐的位置仅仅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木质轿厢壁。
见保护车驾的其中一个府兵已经倒在了菜市街口,坐在车夫身侧的陈管家顿时高声惊叫了起来:“来人!有刺客!速速保护夫人!”
他的喊声让已杀至身前的刺客暂时失去了目标的方向,然而当刺客再次挥刀劈向轿门时,箱壁里却突然伸出了一只青筋毕现的削瘦左手,准确无误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那黑衣刺客根本没时间给同伴报信,就已被卫楚发狠地用力一折,只听“咯嘣”一声,他的颈骨应声而裂,人也软塌塌地倒在了被吓得魂飞魄散的车夫身边。
车夫连哭带骂将刺客的尸体踹到车下,紧接着便仓皇地跳下了马车,径自逃命去也。
人来人往的街市上更是眨眼间散得干干净净。
其余刺客瞧见同伴的身死之处,纷纷从路两旁的屋檐上腾跃而来,稳稳地落于轿厢上方,跟着,一柄长刀刺了进去——
达奚夫人也是习武之人,只是在如今的这个年纪,她自然无法应付如此勇猛凶悍的刺客,慌乱之余,达奚夫人只能尽力避开马车棚顶乱刺的刀刃,以此来拖延时间。
卫楚已经翻身跃上了刺客驻足的轿厢顶,阴郁的目光使刺客不得不对面前这身量高挑的女子引起重视。
想着对手不过是个女人,饶是模样再狠戾,也定然敌不过男子的力道。
如此想着,刺客不禁放松了一丝警惕,甚至有些挑衅地朝卫楚勾了勾手指。
见卫楚微微俯身,显然是要冲过来的架势,刺客立刻将长刀横至身前以作防御。
袭至他面前的卫楚下意识侧身躲过刀尖,翻掌为刃,直直朝刺客的面门劈去。
“阿慈!”
达奚夫人踉跄着从轿厢中逃了出来,眼看着那刀便要刺穿她的肚腹,惊恐间,她只得向离她最近的卫楚求救。
卫楚回过头,匆匆丢下被他砸晕的废物东西,飞身赶至追杀达奚夫人的蒙面刺客身边,抬腿踢翻了他手中的刀柄,单手将伏在地上的达奚夫人揽了起来。
他出来时并未携带武器,见那人自袖中摸出一闪着寒芒的利刃,直直朝达奚夫人的颈侧戳刺了过去——
卫楚来不及犹豫,直接伸出左手握住刀刃,右臂屈肘将达奚夫人顺势推向陈管家的身后,旋即攥拳蓄力,回转过身的同时,以势不可挡的千斤之势凿在了刺客的耳畔!
“唔!”
黑衣刺客未曾想过达奚夫人身边这漂亮姑娘竟是个武学高手,更惊异于她竟会如此舍命地想要保下达奚夫人的性命。
不过他已经没有时间去细究卫楚的身份,从耳道里狂涌而出的汩汩鲜血昭示着他的命不久矣。
战力非凡的五名刺客已尽数倒在了血泊中,卫楚眉心微蹙,似是极为厌恶空气中漂浮着的腥膻血气。
“阿慈,你的手!”
卫楚攥了攥拳,似是在查验筋脉是否完好,再舒展开来的时候,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