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渡,你要看表吗?”
“不了。”我摇头,“我看看时间,怕太晚了。”
“不要怕,你不是说你妈和你爸回来之后,你就再也不能出来了吗?”付朝岳将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摘了下来,塞进我的手中,“我们要珍惜这几天,过几天你要是不能出来玩了,我就也不玩了,我们一起做作业。”
智能手机在多年以后才开始流行,大人现在都用诺基亚和小灵通。作为二年级的小孩子,我们都没有看时间的工具,只有他手上戴了一个手表。
在这个年代,是非常新鲜的事情。
我将表轻轻放回他的手里:“谢谢,我看好时间了。”
“哇!”马家实又不服气了,“我之前跟你要来玩,你都不给我。”
付朝岳咕哝:“这是我姑姑送我的。”
正当他们又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胡铭领着三个人走了过来。
付朝岳立刻指着他们,对马家实嘚瑟道:“你看,我就说只要我被抓了,你们很快也会输掉游戏吧?”
马家实哼了一声。
扮“鬼”的胡铭赢得了游戏,下一局可以直接跳过猜拳环节。
马家实转而看向了我:“你已经玩了两天,不算新人了,你必须跟大家一起猜丁壳。”
付朝岳:“但——”
“好的。”我说,“我们猜拳。”
付朝岳猛地转头看我。
我还没能适应跟人长时间对视,就避开了他的视线,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
“好吧。”付朝岳妥协了,“你要是当‘鬼’,我就陪你一起当。”
马家实:“这是犯规!”
付朝岳:“我第一个被抓,不行吗?”
马家实:“……”
我忍不住看了付朝岳一眼。
他朝我嘿嘿笑了下。
“石头剪刀布——”
“石头剪刀布——”
“哈哈哈。”结果出来后,付朝岳顿时乐呵呵地说,“马家实,你是鬼!”
马家实虽然有些微胖,但这时的身高比付朝岳要稍微矮一点,所以在付朝岳面前的气势没有那么足。他背过身去面朝墙壁,闭上眼就开始高声倒数起来。
其他小孩子就马上分散跑开了。
付朝岳拽了拽我的衣服:“黎渡,你快跟我来,我带你去他肯定找不到的地方!”
“去哪里?”我有点担心,“时间很晚了,我们不要跑得太远。”
“放心,就在前面。”
说完,他就拽着我往街尾的方向跑去。
现在是秋天,夜晚天气十分凉爽,但又不会觉得过分寒冷。街尾还有人烟,付朝岳跟相熟的大人们打着招呼,他们叮嘱我们注意安全。
付朝岳应了两声,就拉着我走到了一排新建的房屋前。
最近这几年,来梦城务工的外来者越来越多,所以城中村的许多人都重建了自家的房子,将原来只有一两层的房屋改建成三四层的楼房,方便租住给外来者。
如今,城中村有不少没住人的自建房,建筑物彼此之间紧紧挨着,墙缝深处曲折空隙狭窄。
“来,咱们藏到前面的墙缝里。”付朝岳就像在炫耀自己的秘密基地一样,说,“我今天下午刚刚发现这个地方,像迷宫一样,藏在这里特别安全。”
我看了一眼红砖。
前世他也带我来过这儿。
夜色昏沉,晚风清凉。
周围人家的窗户里亮着或黄或白的灯,我们站在狭窄的缝隙中,付朝岳站在了我的前方。我们两个人的身高体型差距不大,他用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挡住了我,正好遮住了我的全部的视线。
我抬头,就能穿过逼仄的缝隙,看到一轮皎洁的月牙。
清亮又浅淡。
这种狭窄逼仄、无路可退的情况,我曾经遇到过不止一次两次。
我想起自己被堵在教室的角落,有人质问我,为什么要把他们做的事告诉老师。我回答老师教过,作弊和欺负人都是不好的行为,你们做了错事。
他们不以为然地哄笑。
于是有人拽我的书包,有人推我的胳膊,有人七嘴八舌地讲着话。但我不会摔倒,因为我就垂头缩在墙角,附近已经没有摔倒的空间。
后来老师过来,他们就四散跑走了。
我偶尔会想起当时的情况,记忆中只觉得周围昏暗又嘈杂,想得深了还会冒些冷汗,于是只好赶快掐断思绪。
现在也暗。
墙缝十分狭窄,付朝岳好不容易调整好位置,就始终将单薄的身体背对着我。他浑身僵直保持不动,说话的时候也不回头,唯有稚嫩的声音轻快又愉悦。
“黎渡,你记得跟我保持一个姿势啊,这样万一马家实过来的话,他就只能看到我一个人了。等我被抓了,你就跟在我身后悄悄走出来,然后找机会赶紧往别的地方跑。”
“可他知道我们是一起的。”
“别担心,反正他比我矮,我把你挡的这么严,他看不到你的。而且他一点都不聪明,还老想着要赢,肯定一找到我就赶紧去找下一个人了。”
说到这里,付朝岳顿了顿,保证道:“黎渡,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