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栀回去的时候,森森正在院里与一群白糯糯的小兔子打闹一团。
兔子只有巴掌大小,围在一起啃食胡萝卜。森森站在一只兔子的头顶上,爪子抓着兔子的耳朵,一边叽叽喳喳地叫唤着,一边扇动着翅膀。
白栀默默地看了它们一眼,回到屋里。
森森看出了白栀情绪不对劲,放下兔子,走过去看看。
白衣少女坐在门槛上,傍晚的微风拂过她的衣角。远处,火烧云将天空染成红色。少女的神情冷淡,清澈的眼眸中透露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忧愁,就像雪山上初融的雪一样纯净,却又带着一丝冷寂。
森森化为人形,拿了件披风给白栀披上。
少女消瘦的肩膀还能勉强挂住衣服。
森森问道:“白栀,你还好吗?”
少女淡然的双眸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那次大战过后,魔界伤亡惨重,天界也元气大伤,六界也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然而,魔界带领鬼界和妖界递上了投降书,并签署了永不侵犯合约,以天山一代划清界限,从此以后神魔两族互不干扰。魔域之首被神殒剑的绝命之气所伤,陷入永远的沉寂中。
神殒剑没有杀死魔尊的原因有两部分,一部分是为赤魂玉护主,另一部分是白栀祭魂不彻底。
怀冥朔送给的那枚玉佩名为轮回印。在白栀被池内烈焰燃烧殆尽之后,轮回印存留了她的一丝亡魂。想来,当年她去找怀冥朔要回神殒剑的碎片,怀冥朔就已经猜到她的目的了。
八百年过去了,关于魔界消息越来越少。时间久了,天界也不愿提及魔界的事情。
长云过来时,白栀还在黯然惆怅,森森拍了拍白栀的肩膀,起身离开了。
长云在白栀旁边坐下,搂住少女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拉过她的手。
他本意是希望带白栀出去缓解一下心情,然而那帮迂腐之人却不理解他的意思。在白栀下去后,长云对他们的所作所为进行了痛斥。
长云感觉肩膀上传来冰凉的湿意,低头一看,白栀的眼眶红红的,有晶莹的泪珠划过。
此时此刻,少女的模样,分外惹人心疼。
长云安慰道:“不要想那么多了,他们只是一群昏庸无能之辈,咱们以后不再与他们来往。”
白栀道:“我感觉好累,无论做什么,都得不到他们的认可。”
“你是上神,你做什么不需要得到他们的认可,反而,他们的认可会削弱你的能力。阿栀,你要明白,你之所以能达到上神阶品,是因为你本就与他们不同,你心怀苍生,能够承担整个天下的责任。不然,为什么只有你被惟清神君选中做徒弟,而我...此生也只喜欢你一人。”
白栀愣了一下。
长云捧起她的脸颊,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珠,出神地望着她,眼中充满了怜爱之情。
白栀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把四肢放在哪里,脸颊微微发烫。
然而,下一刻,长云微微倾下身,亲吻在她的额间。
远处,晚霞的余光为四周镀了一层金色,温柔的晚风吹过,地上的两抹影子紧挨在一起。
倏而,又分开。
白栀局促不安道:“我...我有点困了,该睡觉了。”
长云笑道:“好,你早些休息,我改日再来。”
*
白栀没等长云再来就下界了。
她名义上还活着,但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天帝不重视月宫,其他神官也都不在意,不过这样也好,如果哪天偷懒不上早朝,也不会被怪罪,出界也都变得方便多了,不需要持玉牌才可得允放行。
守着天门的天兵瞧见她要下界,也都没有过多为难。
在为数不多的时日里,白栀也不想一直待在无聊的天宫、受着各路小仙的嘲讽,她想出去看看。白栀也没指望自己能多活几日,现在多活一天就赚一天,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万一,哪天死在睡梦中,还能减少一份痛苦。
出界后,白栀先去灵山看望了师父,在醒来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师父亲自来找她,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回灵山了。
灵山还跟记忆的一样,但很多优秀的弟子都不在了,那场大战,仙界也付出惨重,无数年轻的生命永远定格在那场大战中。
白栀乘坐白云降落在烟火气息浓重的人间。
凡界夏暑未退,正值多雨之季,甫一落地,天空噼里啪啦下起了大雨。
屋檐下,青石板,到处都是被雨水砸出的气泡,咸腥潮湿的气息挥之不去,白栀双手遮住头顶,跑到一座破败房屋里避雨。
衣摆都雨淋湿了,白栀撩起衣服拧干水渍。
霏霏雨线,白雾茫茫,一个小孩撑着油纸伞急冲冲地跑去,走得太急,被凸起石板绊倒在地。
小孩哎呦了一声,手里的油纸伞也飞了出去,白栀见状,出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