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冥朔带白栀前往虚妄塔。虚妄塔中关押的是无法了却执念的魂魄。这些魂魄生前或许妄想太深,又或许是生怨不化,死后也依旧无法释怀,因而不能进行轮回、也无法在九幽阁出售,只能先被关押在虚妄塔中,日日消磨,直至执念化去。
若是执念化不去,则会一直囚困其中,直到魂魄飞散,永世不得超生。
化不去的原因是因为被关押在虚妄塔中,用自己的三魂七魄编织了一个个虚假美好的幻境,有些固执的魂魄太过沉迷,深陷在幻境中无法自拔。
这大抵听得太过荒谬,惹人不禁发笑。
怀冥朔说起虚妄塔的渊源时,白栀没忍住,冷笑了一声,“愚蠢,不过是一些虚假无实的幻影罢了,难道还真有人愿生生世世守在虚妄塔中不出来、等着魂灭神灭形消不成?!”
“你不相信?”
白栀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他。“我不相信有人会这么做!”
明明知道不真实,谁还会守着虚假影像。
即便有,那人也愚不可及。
怀冥朔自恃清冷,却在此刻笑出了声,他看着白栀像是看另一个人,“三万年前,我还不是九幽塔的阁主,曾亲眼见证了一个冥顽不化的活魂为了守住虚假的幻境,将自己永生永世困束在虚妄塔,不肯离开,她还是个快要成神的修道之人,神魂何其珍贵,她却丝毫不怜惜,将自己此生困缚在虚妄之境,靠着残存的虚妄景象消磨了上万年。”
白栀一惊,这世间还真有如此痴情的人,心里涌现一丝别样的感受,原先的不屑化为了佩服,道:“那后来呢?她下场如何了?”
“她被带走了?”
“她肯走?”
“自然不肯,只是她比较听话,算是被人骗走了。”
“看来你这塔的防卫不当啊,说让带走就带走了。”
怀冥朔笑笑没接话,想起那缕被装进了锁魂瓶中的残魂,抱着他的手指可怜兮兮说道,能不能再替她完成最后一件事。
她的魂魄已经越来越透明了,近乎消失,若再不开这虚妄塔,等来的将是魂飞魄散。
*
当年的赤缇上神用神殒剑自戕过后,因担心神殒剑的碎片落入魔族之手,便把自己最后一丝灵魂封印在了神殒剑中。
然,坠无叛变,擅自将神殒剑带到九幽之境,要求先代阁主修补好神殒剑的亡魂。但怎么可能,别说只有一缕微弱的亡魂,哪怕三魂七魄都俱全,也无计可施。无论如何引诱,那缕魂魄始终不愿意离开剑身。
之后再发生了什么,并没有完整的赘述。只是先代阁主退位之后,怀冥朔顺理成章继位,在打理虚妄塔时,总会看到银剑旁边看到一抹黑色身影。
花灯婆婆说,那抹身影守在银剑旁十万年了,至今不肯离开虚妄塔半步。
可活人在虚妄塔呆久了,消耗的便是寿元,他守着这柄银剑守了十万年,怕是大限就要将至,可苦苦强撑着,像是在等待谁的到来。
那银剑就是神殒剑,守着剑的人便是坠无。
白栀接过神殒剑的碎片,放入乾坤袋中,缓步走到站在塔的中心,一缕白光打在她周围,她仰头再看高耸入云的虚妄塔,道:“或许,是等着一个能把神殒剑带回天界的人吧。”
怀冥朔道:“为何这般确信?”
“你之前不是说赤缇上神一直想回天界吗,而且,我能出现在此地,不也正是你引诱我前来么?现在我还能轻易的拿走神殒剑,没少得暗中之人帮助。”
怀冥朔倒是敬佩了她几分。确实,在白栀还没有来之前,无论谁靠近这柄剑,都会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掀飞。坠无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大概明白剑中的主人不会再原谅他了,也料到自己的寿命将近。特此,才来与怀冥朔说合,以自己的修为为代价,请求带赤缇回返天界。
他这一生的执着,却在这一刻终于看开了。
怀冥朔嘉许道:“我也是受人之托罢了。这剑,本就是天界之物,你理当拿走。不过...”他意味深长的拉长语调,道:“若还有下次想来我这里寻东西,可没那么容易了。我毕竟是个生意人,没有足够令我满意的价钱,我可不会轻易卖给你。”——
“慢走,不送!”
白栀道:“告辞!”
白栀刚要走,怀冥朔又叫住了她,“对了,我之前给你的东西呢?”
白栀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回事,可当怀冥朔从袖中拿出半块类似于玉佩的东西,她微怔,盯着那东西道:“早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大约知道她会这么说,怀冥朔没过多计较,只是将剩下半枚塞到她手里道:“别再弄掉了。”
白栀道:“可你都没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
“保命的东西。”
*
手里的无尽灯摇摇曳曳,光辉越来越薄弱,马上就要燃尽了。白栀握着灯杖,赶在灯芯熄灭之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