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汩汩不断的从他身上流淌出来,染红了整片土地。
树上有只黑鸟,见到有人走近,怪叫了一声,飞走了。
姜也愣神了片刻,蹲下身,撩开那人面容上零散的头发,试探了鼻息。
还有微弱的气息。
姜也丢掉铁锹,抓起那人的胳膊搭在肩膀上准备背回小破庙。那人看着很瘦,但是压在身上还很重。失去神力的少女颇为费力地把他背回家,身上的衣服也被他的鲜血染红了。
他的伤势很严重,来时的路上也流了一地的血珠子,触目惊心。少女头一回见这么多血,比上一次自己受伤时还要流的多,她很担心这人能否活下来。
姜也为了防止他人起疑,用土把路上的血迹掩盖住。斑驳朱门后面的小野花,在沾染到那人的鲜血后,顷刻间凋谢了下去。
但少女没有注意到。
那人受伤严重,生前也不知道遭受了什么酷刑,遍体都是伤痕,流出的血止都止不住。少女有些惊慌,面对如此严重的伤势,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她解开那人破碎的衣服,用沾湿的麻布擦拭他的身体。但意外的是,这些事做起来格外得心应手,好像曾经做过无数次。
那人还是个少年,模样十分虚弱,躺在榻上迟迟不肯醒来。
姜也很焦急,小破庙中根本没有止血的药,她就把寡妇之前留给她的小公鸡卖掉,去村中找大夫抓了些药。但这些年头兵荒马乱,村中药价涨得飞快,她换回来的药只能维持三天。
三天过后,少年还没醒来的意思,她又把家里唯一能下蛋的老母鸡也给卖掉了,又换回四天的药剂。
但少女不知道的是,那人就是魔将坠无,本该与澜夜战神同归于尽,却侥幸逃过一劫,阴差阳错地坠入了鬼界的化血池。他身上的伤也是化血池的戾气所造成的,凡界普通的草药对他的伤起不到丝毫作用。
至此,家里没有可以再打鸣的公鸡了,她平淡的日子变得更加无味。
她望着床上的少年,只觉得眼前之人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呢?
想不起来了。
正出神地想着,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突然对视了姜也可怖丑陋的面孔,惊了一下。
姜也赶紧转过头,用胳膊挡住脸道:“吓、吓到你了,对不起。”
声音也很难听。
少年皱了皱眉。
姜也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将手里的药递过去,道:“这、这个是药,你先把药吃了吧。”
碗里的药黑漆漆的,一股苦涩味道。少年冷笑了一声,没有伸手去接。
“把头转过来。”
姜也转过去,但还是用手挡着脸,透过指缝看到了一张阴鸷森寒的脸。
他冷冷地看着,漆黑的眼眸染上了一丝薄怒。
姜也吓了一跳,她不懂少年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去看她,像是在审视落套的猎物一般。
“姜也?”
他一愣,随后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两个字,如同要嚼碎她的骨头。
姜也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几乎惊呼道:“你认识我吗?”
这次轮到他发愣了。
姜也欣喜,村里的人一直都叫她丑八怪,或者是花孔雀,因为容貌的原因,没有敢去正视她的长相。犹记得半个月前的傍晚,她饭后散步,听说村中的年过三十的王二终于娶了个外地媳妇,邀请了所有人都去吃喜酒,独独没有邀请她。
她路过王二的小草院,看见屋内灯火通明,桌案上放着手腕粗的红烛,熠熠的光辉下衬着小媳妇越发姣美动人。她有些好奇,就探头往里面看了看。
小媳妇有些乏了,独自撩开盖头想要稍作休息,不巧的是,正好对视上丑八怪姜也。
小媳妇当场被吓得失声起来,慌不择路地打开门冲了出去。
闻讯赶来的王二带了一众人,要收拾姜也。
还好当时跑得快,不然小命丧在他们手里了。姜也拍了拍胸脯,直至现在仍心有余悸,村民们不喜欢她靠近,她也知道。
就比如,小公鸡明明能换五副药,药铺的老板却只愿给她三副药。朝廷委派下来的救济粮,每人都能获得三袋米面,唯独落到她手里就只剩下了半袋。村里长相好看的女子不愿跟她来往,长相稍差些的,还要时不时借机欺负她。
她就是村里面最难看的姑娘,没有人愿意搭理她。
今日竟然遇到了熟人,她喜出望外——
“我们以前认识对吗?你刚才叫我什么名字?”
穿着石榴红裙的少女无所顾忌的倾身过去,靠近他,试问道。
少年轻蔑地嗤笑,那场大战于他而言,不仅失去了神力,还坠入凡界并且摔坏了脑子,失去了记忆。他身上的所有伤都是因为她和她那该死的师父所造成的。他握紧成拳的手,然后又松开,刚准备动手时,却发现他的左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