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支凌空乱飞的利箭从耳畔呼啸而过,血鹰如潮水一般迅速涌来,画舫陷入混乱,声嘶力竭的呼喊声。
班主大惊失措,冲出来大喊道:“快靠岸,快啊!”
画舫还没有停岸,就嗅到了一阵血腥味,灯火映照之下,满目尸山血海,肢残体破,尸体七横八竖的堆叠在一起,血水横流,引来血鹰阵阵嘶哑的鸣叫。
岸上的人不知何时被人清理掉了。
画舫上乱作一团,灵簌扯下一件黑色披风罩住头带着十四随着人群逃出,城门的士兵被着陆的廖军解决掉了,船上的贵族们何时见过这种血腥场面,惊慌失措的跑向城门内,试图进城躲避这场战乱。
怪物们也被吓得花容失色,其中一只兔子耳的小怪物刚跑出去几步,就被杂草中的尸体给绊倒了,箭矢从天而降,直接刺穿了喉咙当场而亡。
灵簌被人撞倒在地,十四还没来得及搀扶,一双瘦弱的手扶起了她,灵簌带着兜帽,借着血色月光看清了来人,是代十六。
十六小脸脏兮兮,比往常更加瘦弱,他扶起灵簌,道:“姐姐,跟我来。”
灵簌面无表情,没有要跟他走的意思。寒光一闪,一支箭矢挟着冷风直直刺在了灵簌脚边,险些就要刺中她。地上到处是血洼,一脚下去就是一个深深坑。十六知道她在质疑,道:“这次没有骗你,我是真的来帮助姐姐。这是我昨夜伺候廖军从他们身上顺来的令牌,拿着这个,一定会逃出这里。”
廖军性情暴虐,有娈童的爱好。十六胆怯的神色中带着无比坦诚,多有愧疚,灵簌道:“九林市城外不能走,你跟我来。”九林市已经沦陷,贵族们跑向城门外,不过是从虎穴陷入炼狱。
十六胳膊上已经被利箭划伤,灵簌扯下一块身上的衣服布料给他包扎好 ,“千万别再受伤,血鹰可是会循着味找来。”
廖军已经上岸,占领了城墙。自下而上又射下一波羽箭,似乎想要将城内奔跑逃窜的百姓和怪物置于死地。无数的血鹰飞掠,遮盖了本就灰隐的天色。
一阵阵箭簇下,灵簌带着十四和十六躲过,一路跑向歧周城的城口,目前这里廖军还没有占领,从这里乘马回京城也需要四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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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圣上下令,请您速速回京!”城门口的李侍卫不放人,手举玉牌与容知衍对峙。
圣上如今身体抱恙,久卧病床,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下传圣旨,定是有心人暗中作梗,想尽办法拦截他的去路。
容知衍勒紧手中的缰绳,马身后倾,前蹄腾空,一声长嘶又重重落下。容知衍冷声呵斥道:“让开!”
不知是谁通风报信,廖军既与天齐国串通一气攻上南盛国,四面夹击,一路直逼京城,众城失守,前线吃紧,此刻京城一时半会拿不出可用之人,容知衍此刻擅离职守,已是大罪。
李侍卫执意道:“将军,恕属下不从,今日无论如何,您都不能出城!请您回京!”
“请将军回京!”
“请将军回京!”
“请将军回京!”
——
城门口和城墙上的士兵都持枪单膝跪地,高声齐呼,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漆黑的夜晚,营火迸溅出的火星子,火光衬托着容知衍难以决绝的神色。
京城要是被占领,等来的便是败国亡家,无数的冤魂都会死于廖军的刀下,这是作为一个将士最不愿看到的。
半晌,容知衍撤回手里的缰绳,对身后的人道:“牧尧,你前往九林市,务必要找到人。”
牧尧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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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一片肃杀,遍地亡骸,几只不知餍足的秃鹫停在腐烂的尸体上啄食。灵簌带着十四和十六藏在一间破旧木屋的枯草堆里,躲避了廖军的搜捕。
等声音彻底远去,灵簌才从里面走出来。十四胆子小,怕的发抖,捂着耳朵紧闭双眼不肯从枯草里面出来,灵簌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别害怕,他们已经走了,咱们只要出了城,我就有办法能送你回家。”
十四抓着灵簌的衣袖道:“十七,我的心跳得好快,我好慌!”
灵簌耐着性子与她说道:“没事的,咱们得赶紧走了,一会他们又要搜寻过来。”
外面雨水和硝烟幕天席地,豆大的雨水砸在人身上仿佛要砸出个窟窿。三人矮着身子躲在城墙下,前面是值守的廖军,灵簌对十六和十四做个噤声的动作,手里比划了一下,示意他们从另一侧绕过去。
正值气候潮湿,容易引发人嗜睡,值班的士兵昏昏欲睡,无心注意后面有人靠近。突然一个士兵打起了哈欠,睡眼惺忪间感觉有东西缠绕住自己的脖子,下意识抬手去摸,还没触及到,只一瞬间,头身分离。
城门另一侧听见有动静,侧身来看,一块石头猛地砸向头部,眼睛一黑,昏了过去。
十四惊慌失措,吓得赶紧丢掉手里的石头,灵簌道:“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