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半年,南盛国的铁骑踏破了塞北,将盘踞的廖军击败,一举夺回凤城。二十年前,廖军占据了凤城,一直都是满朝文武的心头病,容知衍此次大获全胜,不仅帮南盛国除了这口恶气,更是击垮廖军的嚣张气焰。
容知衍卸了战甲,班师回朝却没有见到圣上。
殿门外的宁公公弯着腰,对上那张年轻俊雅的脸,不由的将姿态放的很低。
容知衍与军中的草莽武夫不同,一眼扫过,分明是一副赏心悦目俊俏公子的模样,很难想象,如此年轻的将军身披一袭银色肃穆战袍,挥动手中的清寒长枪,与廖军周旋厮杀半年之久。
容知衍车马劳顿数十天,回京的第一件事便是卸甲面圣,可眼下却被拦在门外。容知衍忧心问道:“圣上的身体如何了?”
宁公公摇摇头,叹气。
走之前圣上身体抱恙,半年了还不能起身下榻,宫中的御医也都急破脑袋,还是没有诊断出是何原因。
容知衍不再打扰,起身告退。走出庭下,栀子花不知何时已经大片盛开,漫溢着香味,脑海里又想起某个人的身影。
牧尧是容知衍身边的随从亲兵,二人自小一块长大,有事不必多言也能对方的意思。“圣上这次的病情来势迅猛,如今不见好转,会不会...”宫中人来人往,最会捕风捉影,最终也没说下去。
容知衍素来冷淡,心里跟明镜似的,到底有没有人使手段,他怎么会没有猜到。可归根要顾及皇家的脸面,太过则逾矩,他为臣,很多的事只能看不能做。况且,他没有十足的证据是质证某人。
容知衍:“簌儿那日可说了什么?”
牧尧:“我按你的吩咐送上笛子,巫师大人只是笑了笑,并未留言。”
容知衍颔首,二人漫无目的走着,一抬头居然来到了祈福殿。殿门已经落寂了数月,洒扫庭院的几位宫女有片刻偷懒,看到容知衍一来,立马回过神,红了个脸继续打扫。
容知衍问道:“还没有回信?”
小宫女摸了摸羞涩的脸,结巴道:“没……没有。”
“不是说闭关一个月么?都半年过去了,连个信都没有?”这就很邪门,牧尧摸了摸下巴。
事关仙者,他们不便过问。容知衍伫立了良久,转身离去。刚走出几步,又想到一回事,回头问小宫女道:“对了,那个小灵鸟怎么也不见踪影?”
小宫女经人一提醒,突然想起这么一事,但碍于刚才被撞见偷懒,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马马虎虎回复道:“女婢也好些日不见,小灵鸟可能也去风林山庄。”
森森爱溜达,时不时跑出去偷玩,灵簌有时候也拿它没办法,时间久了,人们也都习惯,这并不稀奇。
二人没有多想,驱车回府。途径乌水巷,容知衍心烦意乱的走下马车,让牧尧先行回去,自个闲逛起来。
一身白色常服没入人群,却也极为扎眼。容知衍正在想些什么,突然有人唤住了他。
“容将军?”
容知衍回头,看到车辇里的沈若凝,刚从寺庙上香回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容知衍,欣喜的撩着车窗帘探出头。娇艳的面容上挂着明媚嫣笑。
容知衍礼节性回应道:“沈小姐。”
沈若凝下了马车,要与容知衍一并散心,将京城半年的大小趣事有的没的都讲了一遍。但容知衍心事重重,没听进去多少,沈若凝心知徒劳,便也闭上了嘴。
走到一棵垂柳下,容知衍回头看到茂盛的杂草堆里泛着一抹亮光,不由自主的走近弯下腰去看。
“怎么了?”沈若凝不明就里,也跟上去看。
容知衍蹙眉捡起一块碎掉的琥珀碎石,粉里透白,陡然觉得眼熟。
沈若凝顺着看去,一股森凉爬上脊梁,随后笑道:“原来遗掉在这里了,难怪找了许久找不到。”
容知衍道:“沈小姐识得此物?”
沈若凝道:“对啊,前些日天降大雨,途经此地,石板地滑不慎摔了一跤,便将随身携带的玉佩摔裂了,正好裂了一口,找了许久没找见,原来掉到这里了。”
容知衍垂眸盯着那块碎石,也没有要还的意思。“敢问沈小姐的玉佩从何而来?”
沈若凝道:“在义清那段时日,我曾去往过白玉堂,专门找玉匠打造的。”
容知衍在她脸上找不出破绽,手刚要收回,沈若凝道:“容将军,可否归还于我?”
容知衍笑道:“在下不该占为己有,既是沈小姐的,在下归还便是。”
沈若凝接过碎石,藏于袖中,低头的瞬间眸光闪过狡黠之色,片刻,再次对上容知衍依旧笑脸盈盈,“乌水巷新开业了一家酒楼,容将军可否赏脸,一同前去?”
容知衍回绝道:“在下还有要务在身,不便打扰了。”
沈若凝看着他要走的背影道:“是知味堂哦,容将军真的不去看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