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时日里,灵簌一直没再靠近重华宫。她在祈福殿静呆了两日,苦思冥想得出一个结论,祁夜弃一定是小时候被人欺负惯了得不到应有的关爱,才会导致扭曲的心理。现在只要有人靠近稍微关心了一下,他就喜欢上对方。
可他不应该喜欢的是沈若凝么?怎么又转移到她身上了。不对不对,他之前明明见到她还很厌恶,应该不是喜欢,可能就是想要看她难堪而已。
灵簌确实有些难堪,心里一团乱麻,望着桌子上孤零零的香炉陷入沉思,良久,兀自站起身往外走去,再这样待下去人都要抑郁而终了。
这些日,宫内来往匆匆,万寿宴就在眼前。宫门的西侧大开,货车一批批往里面运,灵簌站在摘星阁上,白衣似雪,身影飘逸,真真画中描绘的谪仙下凡。
宦官推着推车往里面运,最后一批货却用铁笼装运,蒙着黑布。灵簌凝眉往下看,黑布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眼看黑布就要滑下,宦官赶紧抓住又重改给盖上,左顾右盼一圈,确定没人注意才重新推车而去。
寿诞筵席,百官参与,多有吃生肉的传统,灵簌以为是运送的牲畜,也没多想。
三日后,近晚十分,深广大殿,歌舞升平。殿中设了桌案,圣上与皇后并肩高坐,大臣们纷纷送礼敬酒附上祝福词。卫国公年岁已大,自从霍二死后,他更加苍老了。身居朝廷担负大任,难免受人弹劾,但也丝毫不影响他该有的气容,一入座,场面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南盛国能有今日的盛状,霍家的功绩不能小觑,霍家世代忠心耿耿,当年霍家与前帝出生入死,情同手足,二人共同打拼下来的天下,但最后拥护登帝的却成了祁夜氏。时间一长,多疑之人便拿此事做文章,揣摩卫国公心里不平衡时又谋反的角头,但这么多年以来,卫国公都白了一半的头发依旧对朝廷披肝沥胆,矢忠不二。
卫国公身后一个穿着紫色华服的女子,白肤红唇,面色冶艳,一双眼眸媚意荡漾,甫一进殿,就吸引了名门贵胄的注意,不约而同回头去看。
她浑身散发的气质与灵簌截然不同,如果灵簌是春日静然绽放的栀子花,清冷幽寒,那她绝对是冬雪里盛开的红梅,娇艳而华丽,孤傲而又妖冶。
卫国公奉上大礼,举杯祝贺,也不等圣上开口便自己先喝了下去,喝完就退回座位。场面一度陷入凝滞,圣上年纪大了,即便不遇到这种场面,眼角也带着叫人看不清切的愁绪,摆了摆手,没再计较。
丝竹之音再次响起,舞姬步入。人们开始欣赏起曼妙的舞姿,忘记了方才的紧张气氛。
灵簌看着对面的紫衣女子,紫衣女子也注意到了她,一双寒夜般的星眸泛起点点冷意,冲着灵簌微微一笑,似是挑衅,又是礼貌性的回应。
灵簌垂眸,负责宴食的宫女看出了灵簌的疑惑,俯身解释道:“这是卫国公失散多年的女儿,前些日子才被寻见接到京城。卫国公又是愧疚又是疼爱,走到哪里都要带着。”
灵簌倒茶的手堪堪停住,水柱险些溢出玉杯,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霍莹。”
抬头再次去看,紫衣女子还是镇定自若的坐在对面,丝毫没有因为灵簌凛然的目光而动容。
酒过三巡,舞姬退场,几个宫人搭出皮影戏台子 ,这是来自民间的杂技戏班,也是北宣王特意为圣上准备的压场戏。
在人们的好奇下,三五个艺人来到幕布后面,只见他们手中各握着两根操纵杆,手指灵巧地翻动,皮影人随之舞动,配合着乐器和弦乐,画面惟妙惟肖,给人一种新奇的感觉。
新奇的不是艺人,而是他们手中的皮影人,灵簌见过民间的皮影人,基本上有巴掌那么大,但这次皮影人比她见过的都要大许多。可能是为了更加直观,所以制作的大了些。
灵簌继续看着,只觉得眼前的皮影人说不上的诡异感。人们都为此深深吸引聚精会神,灵簌心揪着厉害,刚要起身,就被朱雀握住了手,下巴点了点远处,灵簌顺势看去,只见那紫衣女子撑着下巴偏头挑眉一笑。
灵簌握了握拳头,一会儿再收拾她。
灵簌听得心烦意乱,曲子弹奏到后面变得越发森寒。人们陶醉其中,无人察觉。
终于结束了,大臣们意犹未尽,纷纷感叹北宣王用心了,就连圣上也赞不绝口,赏赐了北宣王和他的戏班子。
灵簌曲指敲了敲桌面,对着准备离场的戏班子道:“等等。”
戏班子停下,回头疑惑的看着灵簌。
灵簌起身对身处高坐的圣上道:“皇爷爷,灵簌有个不情之请。”
圣上向来疼爱灵簌,在场的人都知道,别说是一个不情之请了,但凡灵簌开口,圣上无不应承下来。圣上和蔼一笑,“说说看。”
灵簌道:“我还没有见过如此逼真的皮影人,皇爷爷,我能看看幕后的皮影人么?”
北宣王准备饮酒的手一顿。
戏班子有戏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