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走入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开始洗脸,水流迅速冲掉了口鼻处泛着铁锈味儿的血迹。
然而砰的一声,祝鸣抬头向外看去,却看到卫生间的门被从外反锁。
没有一个人影,最后的走廊灯熄灭。
祝鸣关掉水龙头,甩甩手,竟也没有感到意外。积压在大脑深处的记忆慢慢涌了上来,如果没记错,她这是回到了高三某个被霸凌的晚上。
惶惶鬼魅般的夜色已经模糊,对祝鸣来说,就算再经历一遍也没什么可怕的。那时候的她反应迟钝大脑麻木,对旁人来说山呼海啸般的恐惧也顶多在她心中碰出一点涟漪,因为此她被别人排斥,也因为此无法理解所谓正常的情感。
可她到底不是机器人,涟漪再浅也会留下痕迹。
她只是感到失望,感到无趣,祝鸣靠着洗手池沉默。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会……
黑暗中,祝鸣的眼睛一点点变亮,对了,她要来了,她生命中最美丽温柔的那抹光辉要来拯救她了。
吱呀——
封闭的门被推开的时候,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出现了。
她是春日的梨花,清雅温柔,她轻轻地望向祝鸣,眼中是少女梦寐以求的关怀:“鸣鸣。”
“殷钰。”祝鸣小声地叫出她的名字,在看到她的时候感到无比安心。
“还好吗?”殷钰走了进来,越来越近,她将祝鸣圈入怀中,细长的手指抚摸她沾着水迹的脸颊。
祝鸣感到一阵莫名地涌动从心底升起,她们那时候有靠的这般近么?
可她很快无法思考,那指尖抚摸过她的脸颊、耳垂,按到了她的唇角。女人身上的淡香如蛇般缠绕,莫名勾起了祝鸣心底可耻的欲望。
“鸣鸣……”
某个记不清的时刻,祝鸣抓住了她一向爱不释手的那头长发,顺滑如水,也如这夜色般汹涌着将自己包围。
她的脸几乎贴到自己的脸,那双眼眸泛着清晨雾霭般迷蒙,祝鸣几乎要在其中溺死,溺死在她眼中,溺死在她的气息当中。
不只是谁先主动的,柔软的唇瓣贴合到一起,祝鸣勾住殷钰的脖颈,沉醉地与她接吻。
她看不到这危险的黑暗了,也不必再被他人的嫌恶白眼包围,她拥有光明、爱意与温暖,她的恋人会给予她幸福。
热烈燃烧的渴望似乎将人的意志也烧毁,窝在冬日暖炉边的猫永远不想起床,沉沦于渴望与快乐的人永远不想清醒。
她们越吻越激烈,殷钰的白大褂掉到地上,她向来发凉的手升温。蛇在水面游弋,蝴蝶亲吻花蕊,她与她挨挨挤挤着取暖。
“殷钰,你爱我吗?”祝鸣喘息着问她。
“我爱你。”殷钰温顺地说着,好似已经爱她爱得不可自拔,“鸣鸣,和我永远在一起好吗?”
不对。
祝鸣的腰撞到冰冷的大理石洗手台,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一把推开纠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不对!
意识骤然回笼,祝鸣看着面前双颊微红惹人犯罪的女人,又羞又恼险些当场爆炸。
不对不对不对,当时殷钰并没有在这里跟自己做这种事,她把门打开之后关心了自己几句就离开了,所有符合这场旖旎表演的,只有祝鸣当时心中暗藏的渴望与爱慕。
何况,她从来没说过那三个字。
更重要的是……她们早就分手了!
这一切不是真实发生的,这是幻觉,是假的,她早就不爱殷钰了……祝鸣的手颤抖着狠狠把拉链拉好。
然而殷钰,这场幻觉的另一个主人公并未就此放过她。
她用风流堕落的眼神望向祝鸣,舔了舔娇艳欲滴的唇,她继续向她逼近,沙哑妖娆地唤着:“鸣鸣,你就不想碰我……也不爱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