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 小心‘仇先生’。”
戚辛说罢,仅剩的身体碎块发出滋滋声响,它们在空中变得愈发透明, 眼看就要消失。
天空中的漩涡转速渐渐变慢,周围的雾气被晚风吹薄。残存的凶煞之力没了凭依,它们淡薄破碎,转化为浓郁却平凡的煞气。
殷刃漂浮在半空中, 他在身周留了几圈红线,好让钟成说不至于漏下去。他终于有时间治疗肩膀上的伤口,高度紧张的状态解除,殷刃才发现自己喉管发干,冷汗渗透了后背。
千年前,他从未见过这样诡异的敌手。
刚才戚辛吞吃掉的“东西”, 气味有点像凶煞,极有可能是他此行原本的目标——大天师钟异的蹩脚仿制品, 一只有可能转变为凶煞的邪物。
它被戚辛吃面包似的吞吃殆尽。
听戚辛刚才的口气,要不是自己的情况“另有玄机”,他殷刃也可能成为戚辛的一道加餐。
这个混入队伍的“女人”,究竟是什么东西?她的立场与目的又是什么?
……不,还是先把这位重量级麻烦送走为敬。
带着满脑袋问题, 殷刃本能地屏住呼吸,目送即将消失的戚辛。
钟成说:“戚小姐, 你的做法不太妥当。”
即将消失的戚辛碎块停止变淡, 碎块上的眼球一转, 瞳孔指向钟成说。殷刃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个惊天动地, 连连咳嗽。
“关于殷刃的事, 你什么都没说明白。”钟成说冷静地指出, “以及所谓的‘仇先生’……‘仇姓’不常见,但也是大姓氏。其中的男性数量约有二十万至三十万人,我们小心不过来。”
戚辛:“……”
“你希望殷刃安稳存活,我们建议你给出更明确的情报。”钟成说扶了扶眼镜,手里紧攥取样瓶。
交战这么久,戚辛头一回认真看向钟成说。
“你也有点意思,怪不得能和‘他’一起行动。”她破碎的嘴巴吐出话语,也不知道靠哪里发的声,“你连最基本的恐惧都没有吗?”
钟成说没回答,他就差把“谈正事”写在脸上。殷刃僵在原地,阻止也不是,不阻止也不是。他再次苦哈哈地绷起红绳,省得钟成说不小心冲撞了面前的强者。
幸运的是,戚辛没有再出手。
“手把手教你们?我还暂时不想背叛同族。”
她波澜不惊地答道。
“提示够多了,接下来看你们自己。如果这只幼崽不争气,成长起来也不堪大用。”
殷刃麻木地看着她。
答对了,他确实不争气,他一点都不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鬼王大人恨不得一键回家,把自己窝进被子团里,顶多跟钟某人关于“安全行动”的问题大吵一架。管他什么真相、大局、正义,反正一个都不能吃。
他只是想在新时代打卡上班享受煞生,不去招惹任何人,这个愿望很过分吗?
但殷刃有种野生动物同款预感——他要敢表现出分毫,今晚就要在戚辛的胃袋里过夜了。
于是殷刃蹙起眉,把自己僵成一尊高深莫测的雕像。
戚辛仅剩的眼球仍盯着钟成说:“不过为了奖励你的勇敢,你可以向我提一个问题——一个与我和殷刃无关的问题,我看心情回答。”
钟成说原本风淡云轻的脸瞬间皱起来。整件事情谜团太多,殷刃敢打赌,这位科学岗的脑袋搞不好瞬间多了本《十万个为什么》。
好在就求知方面,他永远可以对钟成说放心。
“‘凶煞’是什么?”钟成说抬起眼。
一个简单笼统,却又承接了无数谜团的提问。
戚辛笑了。
尽管她的头颅只剩下左眼和下颌两块,那笑意明显到诡异。
“死胎。”她的声音飘飘渺渺,略显沙哑,“……以人类的概念来说。”
话音刚落,啵的一声,戚辛的碎块彻底消失。
她离开了。
环形线轨道上空,只剩殷刃与钟成说面面相觑。
“我刚才试探过,符行川在看我们。”可能是看殷刃面色实在难看,钟成说抢先开口。“我们得想个办法。”
殷刃脸色的难看程度瞬间翻了八倍。
他光顾着注意戚辛,完全忘了刚才那根天外飞矛……他的人生危机竟然还没结束!
“我现在晕倒会不会显得柔弱一点?”殷刃痛苦地直抽气。
“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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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听听坐在泥巴地上,强撑着睁大双眼。
夜色降临,雾气变得稀薄。更升镇的邪物们继续漫无目的地徘徊,而地下追出来的那些邪物消散无踪。要不是周遭还横着乱七八糟的废墟,她简直要怀疑自己做了噩梦。
境况并未好转。
不久之前,更升镇的镇民们近乎全体出动。如今室内无人,整个山镇一片黑暗。
混沌的夜色中,失控的嚎叫与凄厉的尖叫此起彼伏,老人和孩童一起绝望哭嚎。比起先前状态诡异的追杀,眼下的更升镇更有人味儿——就是这人味儿有点足,堪比疯人院。
境况怪异,任吉莹放弃了追问戚辛的下落。
她双手在沙土上抓了几把,勉强起身,走向李念:“到底怎么回事?”
这一回,她的询问里除了恐惧,还有明显的担忧。
“之前有东西影响了他们。”
李念瞟着识安传回的大量数字,它们下降了许多,此刻依旧在快速下跌。
“……现在那东西消失了,这些人的状态接近于梦游中被人叫醒,恐慌是难免的。”
实际上,他把事态往轻里说了几句。
更升镇之前的“排外”,已经到了枉顾法律的地步。那样的集体式恶行,本该出现于真正的战争里。根据此地的污染情况来看,很难说这些人被污染了多久。
这场梦,太过漫长了。
“被影响”的状态下,人的思维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