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肩膀上,而后者刚合上一本专业书籍。殷刃晃晃脑袋,朝车窗外看去。
车窗外的景象静止了。
绿皮车停在老旧的站台,打眼一看,外面人影密集,还算热闹。可能这镇子不像他们想的那样衰败,殷刃抖擞精神,决定感受一下小镇的风情。
他刚打算挪出座位,项江却一个回身,堵住了他的动作。
那位驭鬼师瞥了他一眼,他食指中指并拢,在四人周围虚虚点了几下。他的指尖每点过一处空气,车厢内便会响起一阵嗡鸣,有什么紧绷的东西在慢慢松散开来。
最后,项江的手指停在自己眉心,敲了三下。
虚空中传来一阵碎裂声——殷刃认得,典型的屏障解除。
下个瞬间,黄今和葛听听在座位上震了一震。
防护罩崩裂的瞬间,海啸般的煞气直接灌入车厢。里面饱含着冰冷的恶意,还带着极为明显的凶煞之力的气味。
煞气之浓,就像附近簇拥着一百来个充满杀意的孔宛青。
黄今与葛听听一个捂住眼,一个塞住耳朵。他们身体抽搐,勉强没有倒上地面,脸却涨得通红,带着无比鲜明的痛苦。
项江沉默地掏出两个护身符咒,贴上两人眉心。
看防护术法的强度,项江果然有两下子。殷刃收回暗暗掐诀的手,他扭过头,认认真真地看向窗外——
窗外黑影不少,那些身影挤在站台上,像是要迎接归乡的亲朋好友。只是那些影子缺乏一些必要的四肢五官、体型也不像活人能扭出来的样子。
它们衣着古旧,头上胡乱嵌着眼或口。有些身影的衣料长进青黑皮肤,与血肉难舍难分。有些头歪了九十度,半张脸嵌入肩膀,活像被小孩揉坏的泥人。
那些东西安静地站在一排,一动不动。仿佛要登上这列老旧的火车,下一站便驶入地狱。
里面竟没有一个活人。
……
同一时间,更升镇的镇中心。
镇子中心,可以看到更升镇的著名地标——屹立几十年的地上环形线。
地铁在环形线上疾驰,它孜孜不倦地绕了一圈又一圈,像要运行到世界末日。环形线两侧立着颓败的楼房,窗洞里连几块完整的玻璃都不剩。
楼房间隙挤满了杂草似的小店铺,倒有不少还在营业。
比如一家半室内半开放的馄饨店。
这家馄饨店平房老旧,招牌都给雨浇得脱了色,“老张馄饨”四个字腐蚀成了“老弓混沌”。室外,店家用塑料布草草支了个棚子,摆了两三套鲜艳过头的塑料桌椅。每当地铁驶过,这些塑料桌椅也跟着隆隆地震。
符行川和李念稳坐在其中一张塑料桌前。
符行川换了件扎眼的水红色长衫,脑后短马尾比之前还凌乱。他与李教授分别坐在塑料桌对边,两人各捧了碗馄饨——比起唏哩呼噜暴风吸入的符行川,李教授一勺子一个,吃得有些慢。
“老板,再来碗香菇肉的,不要虾皮!”符行川抹抹嘴,抬手招呼。
“好嘞!”老板龇牙咧嘴,抹了抹沾满血迹的围裙。
“项江来了信息,九组到了。”李教授继续慢吞吞地咀嚼。
“哦哦。”
“上来就倒了两个,葛听听和黄今都需要时间适应。”李念说,“殷刃与钟成说接受程度良好,和你推测的差不多。”
符行川吸溜一口热汤:“挺好。”
这样一来,项江可以光明正大把护身灵器给葛听听和黄今,不至于显得太过突兀。
“那么还按照原计划行动。”
李念摩挲着手上的戒指。
“镇东边的邪物,项江标记好了。找个由头把他们引过去,任务就完成了一半——符行川,如果那两个人把邪物打败了,你确定要让这事过去?”
“那不然呢?要是他俩真有那种水平,就算是内鬼,我也得留着。大不了让他们离核心机密远点呗……拿丙级的工资,干甲级的活,这不是别人家的爱心慈善吗?我却之不恭啊。”
符部长换了个馄饨碗,蒸腾的热气里,他美滋滋地舀起一个馄饨。
然而他再低下头的时候,动作顿了顿。
“老李,帮我看看勺子里的东西。”
“馄饨,没飞虫。”
“很好。”符行川嘟哝一句,一口将馄饨塞进嘴巴,“我瞧着像刚剁下来的大拇指,嘿,不错的幻术。”
说罢,他矿泉水瓶一倒,清水一沾,在不算干净的桌面上画了几个符文,动作几乎快出残影。那口馄饨下肚,符行川食指指尖在法阵中央一敲——
符部长的红流苏耳环一荡,空气中爆出巨大的涟漪,馄饨店老板身上被撞出一道浑浊虚影。虚影迅速溃散,那肥胖老板茫然地站在符行川身后,手里的尖刀还没来得及举起来。
李念见怪不怪地垂下目光,继续吃。
“不过我是有点担心。”
符行川脸上露出一丝忧郁。
“九组的霉运有点太厉害了,连七组都没法和他们硬碰硬。万一这次又……”
“那也只能是殷刃的问题。”
李念用自带的餐巾纸抹抹嘴,冷酷无情地指出。
“科学岗不会有这种不科学的影响。”
“是是是,对对对,您的下属绝不会有问……操!”
符行川大骂一声。
这一回,李念也抬起了头。
镇上起了雾。
雾气起得十分蹊跷,像是从地缝里渗出来。它们如同银白的幽灵,贴着地面不断爬行。它们很快便爬满了周遭所有地面,继而被晚风稀释。
更远处,雾气扑向镇子边界,吞噬了遥远的山景。只有镇子里的建筑还勉强保持清晰,似乎被人硬生生从人世剜了下来。
“很好,绝对是你们的问题。”李教授冷冷地总结。
“通讯正常,煞气有点超标,而且超标得很均匀,我锁定不了煞气源。嗯嗯,看这个煞气流动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