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始终跟随着实力高强的同门,或是潘裘,或是孙生。他只需要做一个背后谋划指挥的人,不需要独自去承担和面对什么危险。
如今终于轮到他独自一人之时,他才猛然自省。自己好像过得太安逸了,又太依赖别人了。
甚至于为姐姐报仇,他也是寄希望于别人。这根源上来自他对于自身体质和天赋的自卑,可进了青云造化宗,他这看似悲惨的人生和自己的同门一比,又似乎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尤其是面对最常和他在一起的潘裘。
废物纨绔,一夕灭门,经脉尽毁,丹田不存。但是潘裘却好像从没抱怨过什么,只将仇恨深埋于心,默默地忍受着苍屠九变魔气的冲击,忍受着经脉一次又一次在吸取他人修为后被撕裂的痛楚。他每时每刻都在痛苦里活着,却每时每刻都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董乐细想,他恐惧潘裘,其实有没有可能是在潘裘的身上映照到了那个胆小懦弱的自己?他向往潘裘一往无前、孤注一掷的决心,却深知自己没有那股坚毅的力量。
明明.....明明其实他们两个最像.....
董乐咬紧下唇,苍白的唇都渗出殷红的血迹。
他其实,和潘裘最像啊.....
被家人保护着,下意识依赖着,直到失去一切带着仇恨之时,遇见了改变一生的恩人。可他又和潘裘不同,也许是因为潘裘遭受的折磨更多,他明白,依赖别人不如依靠自己,而自己的仇恨也只能自己亲手去了结。但是他董乐,却还是选择逃避,选择躲藏,躲藏在强者背后,去利用身边所有能利用的东西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和潘裘又在这里有了本质上的不同。
他命比潘裘好!
董乐笑了,带着伤的嘴角咧开了一个自嘲似的笑容。人可以短暂地依赖运气,却不能永远相信这种运气。
真到了孤立无援的这一天,他董乐所有长袖善舞的技能都不再有效,唯独可依靠的就是自己的修为时,董乐突然自心底明悟了。这种明悟又衍生出了另一种好胜之心。
我,总不能做得比潘裘那疯狗还差吧?
青瓷罩袍上青翠的竹枝挺拔,似雨后石缝里涌出的澎湃生命,不为寒霜凋零般蓬勃。翻飞的衣摆中,劲瘦的腿逐渐弯曲,骨节分明又有些瘦弱的手缓缓张开,落向地面。
强大的气场如龙卷之风自俯身的少年身上喷涌而出!
席卷一切的风旋将身周千米的房屋地面都绞成了碎片,化作点点光屑消失,热闹有序的城池中骤然空了一块,像是自一张完整的拼图上扣去了一角。
大片清光自少年的手灌注进地面,又汇拢冲向了伫立于他身前不远的青瓷团狮。
三十二片颈瓷同时辉光闪烁,如旭日初升般将青瓷团狮瓷铸的兽首笼罩,刺眼的光芒酝酿着毁灭一切的强大气场,沸腾灼热的力量将千米内一切都汽化了,目所能及的景象都在这骇人的热度中扭曲波荡。
花墙挡住的无形邪物们在气浪的冲刷下撕心裂肺地吼啸,却又因为感受到那尚未发出的一击的可怖,而更加不顾一切地飞扑而来,试图冲破血色的花墙,将青瓷团狮背后的少年撕成碎片!
董乐掀了掀眼皮,看着前赴后继、悍不畏死地冲向花墙的邪物们,露出了一个又浅又冷的微笑。他轻启唇瓣,露出一线白瓷般的牙齿,唇齿张合,缓缓念出了那个催命般咒术的名字:
“——万化天造!”
霎时,灵气倒灌,白虹贯日!
焚毁一切的烈阳爆射出毁天灭地的光柱,自那烈阳深处猛然亮起两团比其更炽烈的光芒,似天神睁目,威吓人间!
——犹如,神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