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红莲还以为她只要进了藏菊阁,很快就能见着青决,她把话问清楚就走了。
她连到时候要说的词儿都打好了腹稿,说他既已和她约定护她回家,言而无信,这是其一,说他八尺男儿,不想着建功立业精忠报国,却在这腌臜之地苟且,令人不齿,这是其二。
没想到一进去直接被按在厨房的灶边,被炭火熏了一头,脸更黑了。
“再使劲点儿扇!火不够旺!”厨子还一个劲儿使唤她。
小城市就是小城市,她家后厨早就用上风箱了,这里怎么还在人工扇扇子!
所幸这里的伙食还不错,能入口,她快两天没正经吃东西了,晚餐的时候狼吞虎咽,干了两碗饭加一个大馒头。
边上的伙计说她是饿死鬼投胎。
用完晚饭,负责带她的厨房管事的,劈头盖脑给她扔了一套衣服,说阁里的下人服饰都要统一,这样客人也好辨认。
不过他们在厨房当值的,没有什么机会到前面去,传菜提水都有前面的伙计丫鬟们来拿。管事的又补了一句。
傅红莲问了一句:“那怎么才能到前面去?”
管事的瞟了她几眼,心想这乡巴佬真会想,阁里来的都是达官贵人,是来这里找乐子的,不是来看丑八怪的。能在前堂走动,都长得比较出挑的,哪能轮得到她?
“春娘留你给口饭吃,已是大慈大悲了,别的事情就别痴心妄想了,”管事的丢下这么一句。
傅红莲满不情愿地接过工服,她身上这身还算干净,而且很宽大,把她体型都遮住了,她极不想换下。为了方便干活,后厨的工服式样很简单,深灰色上衣和裤子,还添了一根腰带。但是太合身了……
她刚开始发育起,胸前长势好像就比同龄人快不少,她一开始还很不好意思,以为自己生病了,暗自写了遗书,现在说来都脸红:
爹爹,娘亲,如果有一朝,我因胸前爆掉而死,请千万不要将死因告诉别人,默默下葬就好。
后来被明王妃看到此书,笑得停不下来,笑完了,意味深长地同女儿说:“你还小,不懂这件事的妙处呢。”
小时候傅红莲没懂,后来随着年龄增长终于明白了。周围有些身材平板的小姐妹总是羡慕她,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好。胸前坠着这两坨肉,哪有男人平平坦坦来的方便。
她再过两个月就满十七了,身材像个熟透的水蜜桃,小腰盈盈一握,从后面看,家里那些老婆子们又都说她以后定好生养。长得水灵,家世又是一等一的,这样的条件,若是别的大家闺秀,到这年纪早就说好媒了。
可对明王府来说,差些的门第瞧不上,门当户对的家族又喜欢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姑娘。傅红莲再拖下去就快成老姑娘了,全家除了她都很着急,只有她老神在在,悠闲自得。
心说等过了二十五,父母再拿她没办法,她就学那木兰从军,去疆场上一展宏图。
“想什么呢,”同在厨房帮佣,负责择菜的姑娘拍她后背,“晚上才是最忙的时候,别拖拖拉拉的,赶紧把衣服换了,去切果盘,前面都等着吃呢。”
傅红莲换上新衣服,果然胸前嫌紧,腰头又大了,她浑身不自在,含胸驼背地去了厨房,简单地看了下别人怎么操作的,很快就上手了。
使刀对她来说可比摆弄绣花针顺手多了,傅红莲还学着家里的厨子,在青萝卜上雕了一朵花。
藏菊阁的热闹延续到下半夜,忙活了一天,傅红莲腰酸背痛,头都抬不起来,她决定回去给环儿每个月多支几两银子。
第二天睡到巳时又被人拽起来,烧火、摘菜、切果盘三件套伺候,就这么过了两天,傅红莲是无论如何也待不下去了。
天天在后厨忙得跟陀螺似的,据说前几天只安排了比较轻松的话儿,后面就要给她加强度,劈柴挑水样样都来。进来的目的,青决的面一次都没见着。要不是为了这事,她现在起码都该走到陵江了,就算不知道她一个人能不能安全走到陵江,回家的进程总不能一直被耽搁着。
不过她这两天也没少听八卦,说新来的公子,相貌惊为天人,身段绝佳,宽肩窄腰长腿,连头发都比别人浓密不少。
藏菊阁的头牌怜月公子,本在岍州是一骑绝尘的美男子,瞬间被比下去了。这一对比,一个像初春破土而出节节攀升滴着朝露的翠竹,一个像深秋雨后被打落在地上烂成一团泥的残花败柳。
怜月公子听闻阁里来了这般人物,惨然一笑:“老了,老了。”
“怜月多大,”刚用过午饭,还没到藏菊阁忙的时候,傅红莲蹲在灶边,和其他下人唠嗑。
负责挑水的伙计撇撇嘴:“22了。”
才22就自诩老了?
“可不嘛,”摘菜女工吐了一口瓜子皮,“过了25就没人要了,后面来的都鲜嫩着。要不是怜月公子长得比别人好,又精通琴艺,哪有那么多人捧场,在头牌位置坐这么久。不过我看呐,那青决公子来了之后,头牌要换人咯~”
然后他们又开始聊明天青决便要正式挂牌的事,藏菊阁早就对这次的新人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宣传了几波,原来的老主顾,还有带着好奇心的权贵们,都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