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看不得这个东西!
昨天他几次蠢蠢欲动对这东西不死心的样子,被她踢开后还颇为遗憾,嵇令颐现在一见这鞓带就跟见了书院里用戒尺打手心的夫子似的。
赵忱临系在腰间,那铜扣没有锁紧,于是他上前一步,用稀疏平常的语气问道:“我系好了吗?”
嵇令颐无语地看着松松垮垮坠在胯骨上的鞓带,疑心有诈,拒不回答。
可他单膝压上榻,用一种自然的陈述语气说道:“我系不好。”
嵇令颐眼皮跳了跳,瞪他:“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鬼话吗?”
“真的。”他不着痕迹地往前倾了倾靠近她,“之前是好的,也许是昨晚打结的时候……”
啊啊啊啊不想听不想听!
坏了那就换一条啊,找她干嘛?她是能复原还是怎么的?
那条鞓带就在她面前,他腰腹劲瘦有力,腰线流畅收紧,铜扣扯着布料往下坠时还能勾出一点若有似无的轮廓。
嵇令颐的视线被那根革带吸引,脸一点点红了起来,最后像一只逃避现实的鸵鸟一样背过身,拎着被子掩盖住半张脸。
身后传来得逞的笑,少见的爽朗舒畅,他今天的心情好像好过头了点。
嵇令颐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过来,有点紧张:“我要喝避子汤。”
笑声戛然而止。
不过稍时他又恢复了温和,好像刚才一瞬间的沉寂从未发生过,只坐在床边轻声问她是哪几种药材,自己配的是不是会不那么伤身一些?
嵇令颐点点头,接连报出一连串药草名和分量,赵忱临神色平静地应了,还将她的手放回被子底下,说他马上回来。
他确实回来得很快,嵇令颐接过那碗黑漆漆的汤药,他掺了温水没那么烫,她便一口饮尽了。
将碗还给他,赵忱临转了转碗,垂眼盯着碗底淡淡的褐色,仿佛要将碗盯出一个洞,他问道:“有没有男子服用的药?我喝了就能让你不用再喝。”
嵇令颐愣了一下,思索一番,老实道:“有,女子是事后喝,男子要事前喝。”
“好。”他骤然轻快下来,又是那副懒散闲适的模样,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再躺回去,掀唇一笑,“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嵇令颐琢磨了一番,觉得这句话隐含的意义有些多,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如果能制成药丸模样,那就便于服用也便于储存携带了。”他亲自将她的怀疑证实,笑吟吟道,“你空闲时多做一些吧,总要用的。”
嵇令颐:……
*
两人闹了一通,嵇令颐到底不如修仙似的习武之人不睡觉也能精神百倍,困乏如爬虫般占据了脑子,把赵忱临那尊大佛送走后又睡着了。
谁想到这一睡,再醒来时居然已经是未时,她接连错过早午膳,醒来后没多久就觉得腹中空荡荡。
正要下地传膳,她陡然想起今日忘记了一件大事,登时脸色大变,急匆匆地边叫人边往外走。
谁料一开门,院中梨树下不声不响地站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她话语一断,焦急问道:“居袭士来过了吗?我与他约定的巳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忱临转过身时的神色好像有一瞬间的冷然,眉间缀满寒星,可见到她后那表情转瞬即逝,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颔首,又拧着眉摇了下头。
“什么意思?”嵇令颐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赵忱临漫步上前,扶着她的肩膀将她转了个身往屋子里带,言简意赅:“他没有真本事,招摇撞骗满口胡言,还开口就是漫天要价,骗不到后借口小解偷溜了出去,我没找到人。”
嵇令颐愕然,居袭士先前能知道太子是中毒而非症状相似的疫病就能看出还是有两分本事的,她这才信了他,难道是空口说大话?
她还想再问,可发觉赵忱临瞳仁之中暗光沉郁,身上不知何时换了身衣裳,心里只觉得蹊跷。
赵忱临心思向来敏锐,他唤人上菜,拉着她坐在桌旁道:“他亲口承认的,说是胡诌,只是为了能与你多见几次面,我心里不悦,暗讽了他几句,不欢而散。”
这个理由听起来似乎合理了些,像是赵忱临会做出来的事,也很符合居袭士说的话,毕竟她与居袭士在花楼见面时对方就是一连串浪|荡不羁、沾花惹草的举动,而且她已将居袭士提出的条件与赵忱临和盘托出,想来赵忱临也没必要骗她。
她胃口顿时有些不佳,心里只是不住叹息好不容易来的线索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