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清丽的脸。看到她脸色惨白,他心里没来由地慌张。 一曲吹完不见了她的踪影,他连皇帝的话也听不进去了,胡乱应了几句便带了阿晋匆匆离开。 他寻了好久才寻到她,却不想她竟然在这里,看着满池荷花伤神。他想跟她说些什么,可她却拒人千里之外,连待都不愿意多待,叫他不得不出此下策拦住她。可 瞧她的模样,已然是打定主意了。 听了允礼的话,浣碧倒不再急着走,只是淡淡道:“王爷,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 允礼苦笑:“我猜的没错,你果然是恼了我了。” 浣碧轻轻摇头:“不是恼了您,是奴婢自己恼了自己。” “因为嬛儿?”允礼脱口而出后才发现这个称呼不妥,浣碧却是笑了:“是啊。王爷,你还爱她,可我不能爱您了。” “上辈子我总在羡慕长姐,羡慕她可以得到你的感情、皇上的宠爱和尊贵的地位。可后来我明白了,长姐不过也是个可怜人,我反倒很羡慕玉娆。嫁一个心里只有自己的人,跟他长相厮守,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可到了如今,我还是很羡慕长姐。她最大的愿望便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她都得到了一个男人的心和全部的爱,我真的很羡慕她。这辈子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个爱我敬我,心里只有我的人,跟他举案齐眉、为他生儿育女、一起白头偕老。若能如此,我也不虚此生了。” “王爷,您待我的好,我铭感五内。在今天之前,我还抱有一丝幻想。但今天的这场生辰宴,您彻底让我明白了,我的幻想终究是虚无缥缈的,你我之间无缘无分,既是如此,以后还是不必见了,免得徒增伤感。” 浣碧这般冷静地吐出一个个字,一个个落到了允礼的耳中,他突然就有了一股莫大的失落感。她明白地告诉他,她会追寻她的岁月静好,但这一切已然跟他没了关系。这让允礼觉得难受。 他还想说什么,她却已经决绝地走了。这一次,他也没了再拦她的理由。 甄嬛生辰一过,众人便都回到了紫禁城。如此,二人倒没什么机会见面了。 允礼开始怀念她生病的那些日子。他每日去办差,回来便去看她,与她说说话、讲讲书,二人相处异常和谐。 其实前世他每日出去,她日日总在等着他回来。可他即便回来了,也是径直去书房,从不多踏入她的常青阁半步。 说来好笑,他给她定了这么个住处,名为常青,却是长年冷清。估摸着也就她带了元澈那些年,才添了几分热闹。 元澈虽不是她亲生,可她却是一个很好的母亲。她善女红,元澈的每一件里衣皆为她亲手缝制;元澈喜甜食,她管家之余总不忘为他烹制各色精美小食;为了元澈,她逼着自己学着去念书、写字。 反观他这个父亲,为元澈做得太少太少。 如今,她在宫中为甄嬛腹中之子殚精竭虑,允礼仿佛看到了她做母亲的那些年。不知道若她生下自己的亲生孩儿,又会是何等模样? 想到这里,允礼不禁苦笑,她定然是会有自己的孩儿的,估摸着到那时候比当日待元澈还会好上几分。 只是,她的孩儿不会是他的孩儿了。 那日浣碧说得决绝,字字句句允礼都清楚地记得。他甚至有些不明白他对她是什么心思,只是每每想起,他都觉得心口无比沉郁。 重生之初他想,若是浣碧能嫁得良人,夫妇和睦,也算是功德圆满的一件事情。可随着他与她的渐渐相处,他开始有了做她的良人的想法。想到她日后会嫁人、生子,允礼便觉得一丝郁结。 或许这便是上天给予他的惩罚吧,她曾追寻了他一辈子,他都未曾回头看她一眼;如今他想要为她驻足,她却要转身离去。 他虽不在宫里,却也能知道宫里的消息。淳贵人到现在还活着,甄嬛的胎也好好地在她肚子里,就连上辈子与甄嬛反目的安陵容,如今也与她异常亲密,不用想也知道是她的手笔。 允礼想起她曾说过的话,她说上辈子她的一切是长姐赐的,这辈子,她要尽力让长姐平安顺遂。 那时他也是这么说的,他连累了甄嬛的后半辈子,要用这辈子来偿还。可他话是这么说了,却终究抵不过一己私欲。那场生日宴既是皇兄的安排,亦是他的私心。 两相比较而言,他竟还比不过一个女子坚定。 允礼自觉汗颜,却又更钦佩起浣碧来。她骨子里有着甄家女儿的执着与倔强,认定了,就是一辈子;决意做的事,哪怕再苦再难,她也去做了。 这样的女子,怎么不令人心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