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指向之处,正好是没被水晕染的地方。 她神色认真,老头只能继续找问题。 旁观者一头雾水,默不作声等待结论,现在鸦雀无声,目光随着刘老的头颅转动。 许久,叶穗叹气。 “您看这个醒字。” 原文洋洋洒洒几百字,墨宝泼洒自如,令人惊奇。 别看是清朝流传下来东西,有很多繁体字,但这醒字,古往今来都是一个写法。 原版题字上醒字左面的酉,里面是两横,不知是不小心错误,还是书画圈当时流行写法。 叶穗誊写时故意改成正确写法,娱乐自己嘛。 她的这种做法其实叫暗门活口,故意留下的破绽。 要知道古代流传下来的画作文字,不能有一字之误,否则会被怀疑是两件不同的作品。 或者是伪赝者故意以假乱真的手段。 鉴定画作真伪时,多数是以印章、款署跟材质做重要参考因素。 上面的题字也会作为参考,但这上面字迹多,能力不够,稍微粗心,就会出现纰漏。 叶穗指出来后,对方足足趴在上面观察了六七分钟。 良久轻叹,“是我错了。” 资深、有威望,且跟她毫不相识的人承认错误,等于直接宣判了画是赝品。 如果说先前局面用一石激起千层浪来形容。 那现在就属于浪还翻滚未停歇,他们已经被人一脚踢进浪花里,惊讶又茫然。 周敬文送的是假画! 这可太震撼了。 大家嘴上没说,心里难免要嘀咕,嘀咕他不是亲孙子,嘀咕以往的孝顺都是假的。 就算送个老棉鞋,新衣裳,都比送假画体面,这亲戚们回去后,不定会怎么讨论。 周芝脸色难看的要命。 毕竟她一直自诩体面优雅,叶穗这巴掌可把她打得眼冒金星。 蹦跶几人组被打得措手不及,茫然不知如何回应,尤其刚才哭得梨花带雨,似受了天大委屈一样的江清溪。 感受着周围调侃目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门口有车停下,大家刚开始没留意来人是谁,住在这种大院,单位配车接送很正常。 直到看见车上下来是谁后,他们无法装不在意,来人是温家小祖宗,温琳琅啊。 周芝看见她来像见到救星。 前段时间不是让女儿给她当向导,陪玩? 这姑娘肯定听女儿说过,老爷子今天过寿,特意来祝贺了。 来得好,来得妙,来得呱呱叫。 江家虽然也不错,但那属于后起之秀,跟这种屹立百年的家庭还是有天壤之别。 能跟温家交好,面上可太光彩了,她一来,就能把她们从假画的漩涡里拉出来呀。 周芝热情招呼她进来。 正在欢快撸狗的温琳琅被人打断,心情不好,但被这么多人注视,还是不情愿进来。 叶穗进来之前,怕两条大狗吓坏客人,专门拴在门口的。 温琳琅这种大小姐脾气的人,要不是看见心爱狗子在,能屈尊降贵的下车吗? 刚进来,周芝喜气洋洋招呼女儿,“还傻愣干啥,温同志特意来找你,今天你可要把人招呼好。” 温琳琅眉毛皱起,啥玩意都来她跟前蹭? 前天害得她跌进地里,还差点被地雷炸飞,这姐俩儿一声不吭玩消失,真以为她是健忘老人,全不记得了? 她从来不委屈自己,有仇必报,当下就不客气:“别乱说,我跟你女儿不熟。” 她是被家里人惯的骄纵,但又不是傻子。 这娘俩啥心思,可全摆在脸上呢。 她这撇清的话,又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脸上洋溢浅笑,小步而来的江清溪停下,泫然欲泣。 这种热脸贴人冷屁股,自己往脸上贴金的行为,果然引起窃笑声。 这姑娘脸像调色盘似的,花花绿绿,眉眼的笑容还没散去,嘴角已经耷拉下来。 一张脸能同时充满喜悦跟难过,也怪厉害的。 “那你是……” 看母女俩吃瘪,曹亚玲简直快乐死,作为家里大儿媳,这节骨眼上得她上啊,既然人家不认识小白莲,那会不会为自己闺女来的? 谁知小祖宗也没看她,径直走到叶穗跟前。 别别扭扭,“我是来找她的,她才是我朋友。” 这二人纯粹不打不相识,在除雷时,她误以为叶穗关心自己,回家就自我攻略了。 既然对象长得不错又好心肠,那自己就勉为其难同她做朋友。 叶穗跟直男一样,不懂这姑娘吃错什么药。 但她公然选择自己,让那对姐妹花儿丢人,她还是很开心。 今天闹得厉害,叶穗是想见好就收,不想在人大寿上闹太狠。 可有人就是不放过她。 江栀勇当出头鸟,“刘伯伯,你先前还说这画轴是真的,咋这么快就改了主意?” 这属于不依不饶类型。 “这有什么奇怪,作假的手段层出不穷,花样也多,比如移花接木,把一些旧的、残破的古玩器物部件、皮壳粘贴到新器物上面。 上工、上色,把真的一部分露出来。 还有用上了年头的材料,通过新工艺仿造,比如明代的宣纸、墨合印泥,找个水平好些的大家,就能做出以假乱真的文物。 再有把玩供养,把需要做旧的东西,放到农村百姓家,接受烟熏火燎的洗礼,慢慢变旧沧桑,这叫‘包浆’。 手段多样,种类齐全,只要你想,造假不要太简单。” 叶穗在科普,对这方面不了解的老人家像打开新世界大门,听得如痴如醉。 说到兴头时,感受到一道锐利眸子注视,扭头跟江潮打了照面。 吓得她赶紧闭嘴。 刘老爷子估计也是想弥补下先前失误,又怕对方拿她作假来做文章。 急忙解释。 “临摹这事儿,古来有之。 人家女同志又不是想盈利,才临摹作假,说实话,要是她不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