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雪起,蓦地看到地面上躺着的二人有几分熟悉。
那花纹、那佩剑……
追随者正要走过去,可他们追随的正主比他们还快,直接推开人冲上去,抱着那两具一击毙命的尸体就开始哭了起来。
“二师兄,二师兄!五师兄,你们醒醒啊!”
“师兄……”江雪起盈盈作泪,眼尾通红,抬头,一字一句问:“卫道友,你为何杀我师兄?”
卫引三人立即被昆仑的人包围起来。
师无桧以手遮面,稍稍扳过身子,弱弱道:“这些人不是卫道友杀的啊……”
“卫道友已金丹,你们二人皆是筑基,除了他,还有谁能够杀我师兄!”
地面上死透了的两具尸体都是金丹初期,江雪起这话说的本也没错。
师无桧指了指谢行休,表示这位才是罪魁祸首,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无论如何,人都是他们三个杀的,没什么区别,这群人气势汹汹凶神恶煞,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谢行休也没想着要帮卫引解释,而是饶有兴趣观察卫引的反应。
江雪起缓而又缓站起身,握着一把天雷木剑,颤抖着举起剑对准卫引,又颓然放下,眼里的泪水滴滴答答掉在地面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去蓬莱养伤的时候,是五师兄亲自送我过去,临走时二师兄拿出所有的积蓄,只为让我能在蓬莱羽泉养伤。”
“前段时间,师兄们还递了传音符过来,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他们好庆祝一番。”
“我马上就可以回去探亲了,可师兄们再也看不到了。”
江雪起泪流满面。
这些昆仑的弟子心疼不已,怒火滔天,“小师叔我们帮你杀了这几只畜牲!”
有人蠢蠢欲动,有人已经开始捏诀。
“都给我停下!”
江雪起突然放大声音,满场瞬间静寂下来,只听见他尾音颤如风中飞舞的蝶:“卫道友是梅师兄的弟子,我们不能越俎代庖,你们是要违宗令吗!”
他又轻声补充道:“你们愿意,我也不愿你们因我受苦,听我一句劝,好吗?”
卫引看自己还没说话,这些人的怒火就已被挑起,他无奈摊手,“我说——事情是这样的,他们想杀人夺宝,我们不得已才出手反击,无意杀人。”
江雪起哽咽着,怒望他,“我师兄怎会做这种事,卫道友,你杀我师兄,我要你给个说法!”
你师兄不会做这种事,我就会无故杀人了?
卫引并不意外昆仑那边的人都站在江雪起那边,江雪起似乎生来对他就有敌意,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
他拍拍手,不再辩解: “杀了就杀了,人我杀的,尸我左边那个抛的,财我右边这个拿的。”
卫引不忘将身旁这两人拖下水,尤其是还看热闹的谢行休。
他还没怕过谁,“一起上?”
卫引带了留影石,但并没有连谢行休杀人都要录下来,所以的确无法自证清白。
可留影石也是要花钱买的,价格并不便宜,哪怕他有梅浮游赠的一储物袋宝贝,现在也只是名散修,容不得过度挥霍。
“小师叔,何需与他多言,杀了便是!我们也不想您这么委屈啊!”
“对啊小师叔,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咱们难不成还杀不了一个刚金丹的小子和两个筑基?就算杀了他,也是做好事,宗内不会过多罚我们的。”
“我昆仑怎么会有这种弟子!”
卫引的思绪被拉远。
尤记得江雪起上世被找回时,昆仑那些曾仰慕他敬佩他喜爱他的人突然对他退避三舍,看着一无所知的他,一边摇头,一边恨铁不成钢地说:“我昆仑怎会有这种卑劣的弟子!”
卑劣的小偷。
偷来的纨绔。
偷来的修为。
偷来的身份。
他卫引,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牲,是鸠占鹊巢的贼,是猪狗不如的半妖。
三师兄更是等他被废修为,脚踩他的手骨,用力碾着,一边说帮江雪起碾,一边说替昆仑碾。
百岁生日,他从昆仑明月,骤然变为昆仑之耻。
一步之遥。
天上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