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河,河水浑浊无比,水面有大大小小的金色荷叶覆盖,那荷叶大概有三尺宽,每一张长得都一模一样,连大小都分毫不差。
青年站在路上,满面茫然。
这是哪里?
试着向前走了几步,原本浓稠的雾像是忽地被风拂开,有条船呈现在他眼前,船身窄且长,舟首尾长约七尺有奇,高可二人许,船头站着名划桨的长袍人。
长袍人袖口乌黑,像是承了片天际乌云,轻轻晃动,如波如澈。
“上船。”
长袍人不紧不慢扶着船桨,微微侧着脸,一字一音,语气飘忽,一句话下来,青年竟听不清他到底是何音色。
等看到那张莹白的脸,青年目露惊愕,似乎是说了什么,可这声音消弭于空中,就连唇角幅度也看不太清。
半晌,他只好道:“你是引渡人吗?”
“我不是你是?”
“你……可曾去过阳间?”
长袍人不耐烦:“阴间能孕育生命不成?莫要啰嗦,速速上来,我没空跟你闲聊。”
“我认识阳间的你。”
青年已经明白了这是哪里,他看起来分外有耐心,“有人在等你回去。”
他知道阴间时间杂乱无章,眼前站在他面前的人,或许真的是他所认识的人。
“回什么去?这儿挺好,见的人多了,觉得地府也分外引人入胜。”
长袍人见他迟迟不上来,就知这人阳寿未尽,是误入黄泉路,多半马上就会被送离地府,他不想多费口舌,便撑着船想回去。
见此,青年急急道:“有人在阳间等你回去,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
长袍人动作顿住,下意识问了句:“回哪?”
“二重天,修真界。”
“你真的认得我?”
“认得。”
“可我若是走了,谁替我撑船?”
青年微愣,继而道:“我来。”
“有趣,看样子你我关系匪浅。”
长袍人眉眼轻弯,“这船你只怕是撑不动,按你那边的说法,就算我放低要求,也得洞玄修士。”
“我可以练。”
“我是你爹?你这么帮我?”长袍人船也不撑了,将船桨一搁,懒散站在船头。
青年:“……”
须臾,他道:“你就说自己回不回去。”
“小孩儿脾气挺大。”长袍人拍拍袍角上本不存在的灰,思忖道:“这样吧,你先回去,等你有资格撑船了再来找我。”
“可我有预感在此之前还会再来。”
“那就来,多来几次没准生死道就圆满了。”
青年也不意外长袍人能看得出他所修之道,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变轻,“我要走了。”
最后,他忽然问:“你有没有乘过尊主?”
“什么尊主?”
“一界至强。”
“记不太清了,应是有过。”
“他……投胎转世了吗?”
“你废话好多,想知道更多的话,那就下次再见。”
长袍人手一挥,满脸忐忑的青年已经没了影。
他独自立在船头,看到自己手腕上的因果线有一条正在加深。
“果真一被人找就没好事。”
“没办法喽,那就去趟阳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