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不大。
天灰蒙蒙的,看不真切远处的景物,仿佛隔了一层纱。
男人站在车边,腰身笔直,一条大长腿微微曲着,姿态慵懒,指间夹着一支雪茄,背对着安宁,不时有青烟从他身边散开。
从安宁这个角度看过去,男人身上写满落寞与寂寥,有种让人心疼的孤独与清冷。
安宁没有叫他,也没有急着走过去,脚步放的很慢。
原以为自己再见到他的时候,能做到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很显然,她高估了自己的自控力。
在楼上的时候,白笑笑告诉她:宋氏之所以这么快破产,除了韩谨言的帮忙,厉千澈没少出力。
表面上看,他给了宋家不少钱,似乎是在扶贫。
细细一看,这家伙不知道给宋民浩下了多少套,就跟给那老母猪戴胸罩似的,一套一套又一套。
要不是有他,韩谨言也不能那么快把宋氏挤兑成这个样子。
因此,安宁在下楼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件事。
厉千澈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怕他的心肝宝贝宋安心难受吗?
雨下的稍稍大了一些,安宁仰起脸,任由雨点落在脸上,压制住心底那点波澜。
就算厉千澈帮她做了这些又怎么样?
她就应该巴巴的贴上去,再跟他重修旧好?
呵呵!
“厉先生。”
跟在安宁身边的保镖先出声,打破这安静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气氛。
站在车旁的男人转过身,清隽崖岸的脸上挂了零零星星的雨珠,目光第一时间朝安宁投过来。
看到她的那一刻,掐灭了指间的雪茄,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大步朝安宁走来。
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头上:“怎么不带把伞?”
外套带着男人的体温,安宁身上一暖。
和着他身上淡淡的紫檀香气,瞬间撞入安宁鼻孔,一路蔓延到她心底里去。
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跳,又变得不规律起来,隐隐有越跳越快的迹象。
这对安宁来说,不是个好现象。
她不怕厉千澈对自己冷言相向,也不怕他软禁自己,就怕他对自己好。
怕自己会心软,重蹈覆辙。
咬了咬口腔内壁。
疼痛让人清醒。
连带着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也跟着平静不少,抬手就去拿身上的男士外套。
“就几步路,用不着打伞,衣服还是还给你吧。”
手刚抬起,就被男人握住。
接着,肩上一暖,男人略带不满的嗓音传过来:“胡闹什么!”
他个子很高,安宁需要仰望他,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可以看到他眼尾那颗朱砂痣。
可能是因为雨天视线不好的关系,她甚至觉得那颗朱砂痣覆了层温柔。
不动声色移开视线,强迫心跳平复,淡淡说:“这么近的距离,不用那么麻烦。”
厉千澈没接她的话,握着她的肩膀,带着她一路小跑,将人按进车里。
从楼上下来,到停车场只有几十米远的距离,连走带跳就那么几分钟时间,却让宋安宁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和厉千澈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相处方式!
司机很有眼力劲儿的什么都没说,一脚油门,将车驶离。
安宁把外套递还给男人,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再无他话。
厉千澈原就是个话少的人。
接过外套,随意往身旁一扔,抱起胳膊,好看的桃花眼眯起来。
知道宋安宁不喜欢跟自己有肢体接触,他安安稳稳的坐着,没有要靠过去的意思。
心里却是一团乱。
这样的僵局,该怎么打破?
他想和宋安宁好好过日子,想看她对自己笑。
可……
这似乎只是他一个人的空想。
一颗心似泡进了醋缸里,又酸又冷又胀,压抑极了。
安宁知道这人霸道惯了,生怕这人在车里就对自己动手动脚,缩在一角,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心里却不是个滋味儿。
厉千澈到底想干什么?
坐在后排的男人和女人都没有说话,嘴巴抿得紧紧的,车厢里气氛安静的令人呼吸不畅。
这样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下车。
回到老宅,车子停下,立刻有佣人撑开伞站在车旁,替两人开门。
安宁下了车,朝男人那边看过去。
恰好,厉千澈也朝他看过来。
四目相顾。
安宁有种他在深情望着自己的感觉。
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