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在激烈争吵、各执己见的官员们,这会儿看到户部孙尚书出列,连忙顿住。 纷纷朝孙乾才望去。 “这孙大人要搞什么啊?每次他户部的一说话,准没好事。” “是啊,孙尚书之前是魏王派系的,但陛下登基后便属于中立派了,如今保不齐要出来作妖。” 两名官员私下里小声讨论。 长孙奕此时也是眉头微蹙。 一般大臣们早朝要进言的内容,都是提前商量好的,他的密碟也会向其汇报各党派近期动向。 只是这孙乾才如今出列完全是在她意料之外。 思索片刻利弊,长孙奕还是向下挥了挥手。 “宣。” 孙乾才不顾其他人的目光,直接开门见山。 “禀陛下,经我户部核算,如今朝廷的财政税收已经严重短缺,加之先前拨出一百万两白银用作临州赈灾,现在我大明国库已然空虚。若是此时郑、靖两国与我大明开战,我们怕是连将士的军饷粮草都供应不上!” 此话一出,殿内唰的一下陷入了死寂。 果然! 这户部尚书孙乾才,每次汇报,准没好事! 众多大臣你瞪瞪我,我看看你,用眼神交流着“咋办?你上去说?”、“我怎么知道?你咋不上去?” 然后最终各自皱眉眼睛轻瞥一番,这意思代表着“先看他怎么说,静观其变就是了。”、“行。” 林言宸站在上面,是把下面官员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不由感叹一声。 “不愧是混迹官场的老油子们,没点功底,还真看不出来他们在交流什么。” 而长孙奕无心注意这些,心里默默盘算着孙乾才的意图。 “那依孙尚书之见,该当如何?” 意思就是你提出问题了,总得说清楚解决方案吧? 孙乾才似乎早就做好准备,面对皇帝质问丝毫未曾慌乱。 “陛下,臣认为补充国库,不外乎开源、节流二词。而开源之事既缓且艰,不宜近期完成,那便唯有节流!” 话音刚落,立马就有人跳了出来。 毕竟孙乾才此话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这是想薅他们的羊毛! 最先跳出来那人便是六科给事中这位职业喷子。 “陛下,臣认为此事不妥!比起郑、靖两国,我朝官员每年的俸禄低了将近三成,如若从我等官员上节流,怕是寒了大明官吏的心呐!” 六科给事中开完团,后面立马有人跟上持续输出。 “是啊陛下,臣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妻儿子女,臣平日里本就节衣缩食,若是再减俸禄,怕是我一家老小都要饿死啊!” “陛下,臣也一样!” “陛下,臣附议!” “臣也附议!” …… “够了!尔等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了!” 面对群臣为了自身那点利益叽叽喳喳吵半天,长孙奕气的直接一拍桌案,怒斥百官。 “你们一个个的这时候知道踊跃谏言了?!朕平日里怎么没见你们提过治国之策!朕要治理临州旱灾时怎么没见你们出列!朕要练兵秣马挥师北上时怎么没见你们出列!” “一群只知道吸食朝廷血液的蛀虫!朕要你们有何用!只在乎个人得失,不在乎天下百姓的死活,朕要你们有何用?!!” 长孙奕这次是真被气到了,平日里这些人做些小动作,她都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朝廷总得用人,只要能办事,小贪小贿她都能容忍。 但刚才孙尚书只是说到节流二字,便觉得朝廷要动了他们的蛋糕,一个个全都蹦跶起来。 而且举朝上下,近乎全部官员都是如此。 可想而知,如今的大明朝堂是何等的腐败不堪!官吏风气是何等的乌烟瘴气! 这让她如何不气! 如何再置之不理! “臣等知罪,还请陛下息怒!” “请陛下息怒!” 众臣见皇帝是动了真怒,谁也不敢往枪口上撞,纷纷跪下求情。 长孙奕见此,刚抬起的手最终还是无奈放下,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皇帝没有实权就是这般,很多时候都无可奈何。 毕竟法不责众,在场大臣都联合起来,任她如何愤怒也无济于事,除非你手中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 一人不从,杀一人。三人不从,便杀三人。 一群人不从,那边全斩了! 可惜……这一切放到现在都是空谈。 长孙奕不再看这帮大臣,转头继续问向孙乾才。 “孙尚书,你接着说,具体该如何节流?” 还该如何?羊毛都得从羊身上薅呗。 林言宸不屑的撇了撇嘴。 他原本是吃瓜看热闹,可刚才属实被长孙奕吓得不轻。 不过心里也挺同情这皇帝。 没有实权只能被这帮大臣气的无能狂怒,吼了半天最后还是一点实质惩罚也没落下。 就算落下了,也很难真正实施。 这中间的阻碍实在太大了。 林言宸认为他跟皇帝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想活的滋润、活的安稳,就必须帮小皇帝掌握实权。 而所谓实权,说到底核心还是钱和兵,也就是财政大权和军事大权。 如今国库空虚,皇帝个人的小金库估计也没多少存货,其手下还有一支密碟司要养着,恐怕每月支出也不是个小数目。 而军事大权就更难了,皇帝目前唯一能调动的兵马便只有京都的12万禁军。 但这比起赵瑞这等奸臣手中的兵权还是有点不够看。 毕竟当年赵瑞为长孙德挡过箭,被破例封为公爵,也就是赵国公。 赏燕州为其封地,而燕州位于大明东境,并无境外压力,所以燕州的20万铁甲军赵瑞是可以完全自由调动的。 收归军权说着简单,但实行起来却难如登天。 林言宸自是知晓这些,所以他认为,目前要助皇帝破解困局,那就要从财政这方面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