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时的住处,反正杜二郎在外任官已是久不回来,如今便收拾给薛白住。 推门进去,有人正在铺床,看背影就很笨拙。 待这人转过头来,却是杜五郎。 “嗯?你怎做这些?” “家里太乱了,都忙不开。结果我在这铺床叠被,你却去饮茶。唉,但没办法,谁让你有本事呢,嘿嘿。” 杜五郎正笑呵呵说着,见薛白身后皎奴跟进来,不由哆嗦了一下,强自镇定,道:“杜家也为女郎你准备了客房,在……在前面。” “不必了。”皎奴看向薛白,道:“阿郎命我看着他,我与他住一屋。” “啊?” 杜五郎一时也不知该羡慕还是同情薛白。 青岚连忙赔笑道:“孤男寡女多有不便,女郎还是到客房为妥。” “呵,便不便的还轮不到你说。” 皎奴说着,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拿在手上把玩着。 杜五郎脸色一变,轻手轻脚地往后退了几步。 青岚虽是婢女,胆子却大得多,继续劝道:“耳房的床还未铺,还请女郎到客房将就一夜。待明日将床褥搬来,再……” 皎奴不由讥笑,道:“我偏不。” “我也是为了女郎好。” “出去。” 青岚脸色有些纠结,还要再说。 薛白道:“没事,就让她先将就一晚罢了,这几日也累,去睡吧。” 青岚微微抿嘴,竟有些倔强。 “她毕竟是来保护我的。”薛白又开解道。 青岚这才行了個万福,出了厢房,自去忙别的事,嘴里还轻哼一声。 “哼,保护,有什么好保护的。” ~~ 杜五郎在走廊偷眼往薛白屋里瞧了瞧,摇了摇头,自回到屋中,往榻上一趴,舒服地长叹道:“好累。” 近些天发生的许多事走马观花似的在脑子里转了一遍,他自己也觉得新奇。 好在终于暂时安稳下来了。 他滚了一圈,裹着被子,很快就呼呼大睡。 这一觉睡得极是香甜,夜里隐隐有些别的动静,也未能吵醒他。 直到惊呼声忽然划破了杜宅这个静谧的夜。 “进贼啦!” “咣!” 一声锣响。 杜五郎裹着被子从榻上坐起,惊道:“怎么了?!” “进贼了?” 耳房中也有人问道。 “咦?”杜五郎听这声音却是薛白,不由奇道:“你不与那煞……那小女郎同住,怎跑来睡小床?” 薛白出了耳房,找了火烛点着,随口应道:“你只铺了一张床,被她占了。” “啊,你可真是。”杜五郎摇头不已道:“男儿大丈夫立身天地,岂可受一小婢欺辱?” “她有匕首,说我若敢靠近她的床便割了我。” “那可是你的床。”杜五郎愤愤道。 “嘭!” 忽然一声大响,隔壁房中有人撞门而出,有女子厉喝道:“休走!” 薛白才点了火烛,忙又将它吹灭。 屋中瞬间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只听得急促的脚步声在廊上响起,渐往前院而去。 杜五郎惊骇不已,小声道:“怎,怎么了?” “东宫派人来杀我们,皎奴追出去了。” “什……什么?!” 杜五郎连忙溜下榻,招呼薛白便往榻底钻,压着声音道:“快快快,快躲起来。” “已经被皎奴追远了。” “那也躲起来啊。”杜五郎已经钻进了榻底,道:“快来。” 忽然。 “嗒”的一声,窗户被推开。 似乎有人跃了进来。 “嘭!” 什么东西猛地砸在榻上。 杜五郎身子一颤,惊得魂飞魄散,抱头缩成一团。 其后又是连接的打砸,最后随着一声撞门,有人冲了出去。 待杜五郎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从榻下探出头,只见月光从破窗洒进来,屋中似乎没了人影。 “薛白?你人呢?” 他轻唤一声,见无人应答,不免慌张起来。 “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