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云景怡抬了抬下颌,笑道:
“怎么,吓到了?”
云景怡心中稍稍安定,听到她的话,心中顿时涌上一阵莫名。
这种惨绝人寰的血腥厮杀,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被吓破胆子吧。
她心里想着,抬眸看了一眼立在车窗前的人,好像对她们军中之人来说,这种厮杀应当是常见之事吧。
“别担心,有本副将在,此后你前往镇北营之途不会再有什么阻拦。”
“忘了说了,本副将从军镇国军,家父名唤虞思礼,只是赤金虎符在家父手中,我也是受人之托前来护送云姑娘。”
赤金虎符?
云景怡终于想起来了,大靖朝有两符三军,其中两符便是两枚赤金虎符。
一枚在沈星煜手中,而另一枚,便在镇国军虞将军手中。
云景怡将信将疑地探身看了看窗外,猎猎风雪中,战马的护具上隐约可见“镇国军”三个字。
只是,听闻镇国军戍守在大靖朝东北方位,为何虞副将能及时出现在这片荒漠之中?
云景怡想起太后宫中那个名唤虞岁寒的幼童,想必眼前人便是他的一母同胞的阿姐,虞岁岁。
方才她说受人之托,会受何人所托,会让她不顾性命安危,擅自离开驻地前来趟这滩浑水?
她心中疑惑,依旧不敢轻易伸出手。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忽然听到风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田御医嗓音沙哑,似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虞副将道:
“老臣……老臣见过虞副将。”
虞岁岁匆忙弯腰扶起田御医,或许是田御医如今模样苍老,她一时没有分辨出来:
“我看前辈有些面熟……不知是?”
田御医整个人面容青紫,双唇惨白,身上仅着一件单衣,声音颤颤巍巍:
“老臣当年……在宫中司药局任职,有一年虞将军回京述职,老臣曾为虞将军诊过脉,开方子时不小心打翻一盏砚台,您当时也在场。”
虞岁岁恍惚想起确有此事,那时自己刚刚接过副将之职,整个人意气风发,见御医打翻了东西,在身为太后的姑母尚未开口责罚前,她便开口为他求了情。
虞太后不好驳斥这位刚升副将的小侄女,便令田医师退下了。
一路领军赶来,在接近这片荒漠前她提前派人手去四周搜寻,以防自己来迟对方劫人而去。
不曾想,竟然寻到了迎着风雪艰难而行的田御医。
而田御医背后,竟然还背着一名女子。
听到田御医的声音,云景怡终于放松了警惕从马车中爬了出来,方一出来,便被刺骨的寒风冻得全身打颤。
而令云景怡感到诧异的是,田御医仿佛感觉不到丝毫冷意,仅仅穿着一件薄衫,定定地站在风雪之中。
她心中突然浮起一个不详的念头,师傅曾说过,一个濒临冻死之人往往是察觉不到冷意的。
相反……甚至有可能会从内而外感到发热。
见到云景怡,田御医青紫的面容如释重负,声音也松缓起来:
“云姑娘,青鸾姑娘被救了下来,裹了大氅,此刻已经性命无忧了。”
虞岁岁示意随从去拿另一张大氅,又将手中的递给云景怡,众人终于卸下防备,裹着取暖,踩着血流如河的雪地,朝军马中间的位置走去。
那群黑衣人是死侍,眼见自己无法同镇国军相抗衡,要么同归于尽,要么拔刀自刎,所以尽管镇国军眼疾手快,也未按住一个活着的兵卒。
唯一抓住的,还是虞副将用长弓射穿手臂的那人。
雪狼群历经两次搏杀,死的死伤的伤,狼王也不知去了哪里,这些猛兽失去了首领不敢轻易上前,在周遭来回徘徊,时不时地发出低吼声。
“这群狼真是诡异,为何会冒着风雪出现在这里。”
云景怡从内扣紧了大氅,忍不住低声自言自语。
虞岁岁正清点着人数,听到她的声音,轻笑道:
“待会你便知晓了。”
她的话音刚落下没多久,一匹黑色的战马从北边飞驰而来,马上的人手中握着铁索,铁索尾端似乎勾着一具不大不小白色的东西。
而紧跟在战马身后的,是一只白色的猛兽。
猛兽的右眼俨然是一个血洞,白色的毛皮上沾满了暗红色血迹,不知是不是血流耗尽,猛兽在离众人不远处猛然到底,迟迟未站起身。
云景怡定睛一看,那骑在马上的人与方才不同,马鞍前横挂着一具尸身,四肢无力地垂下。
见到虞岁岁,那人翻身下马躬身行礼:
“将军,属下失误,此人自尽了。”
虞岁岁似乎是早已料到,抬手示意他起身,走过去,将铁索后面的东西拎了过来,扔在云景怡脚边:
“喏,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