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怡双眉微微舒展了一些,在谷中,自己曾看过韩御医的方子,方才自己亲手查看过镇北候的病情,与方子及脉案均能对应的上。
不管这位韩御医有没有问题,从表象来看他都毫无差错,即便是做个样子,也无法将韩御医完全推至事外。
但是,镇北候的病症反而逐渐加重,这并不符合常理。
云景怡思虑片刻,断然开口:“可以,韩御医是司药局圣手,也可共同商议用药。”
沈星煜侧了一下身子,道:“桂婆婆,韩御医入府时,及时告知我和云医师。”
“老奴谨记。”桂婆婆俯了俯身子,缓声应答。
夫人眼角似乎有泪光,她抬手,不经意间拭去那一抹痕迹:“侯爷已经几日未曾安睡,今日午间难得小憩片刻,云医师一路辛苦,先在东苑瀚星阁安置下来吧。”
她说着,看向不远处的桂婆婆:“挑几个机灵利索的丫头,一切事物听云医师安排。”
桂婆婆领命:“老奴明白。”
沈星煜挪了几步,向外走去:“我与你们同去,桂婆婆对瀚星阁一应事物不太熟悉。”
一旁的桂婆婆愣在原地,满脸诧异,刚刚世子说什么?她对瀚星阁不熟悉?自己可是从小跟在夫人身边,镇北候府初建的时候她就已经在了啊。
这府中,大大小小的角落没有她不熟悉的地方!
桂婆婆脸上的表情只是短短一瞬,片刻后,又恢复如常:“那老奴先去挑选几名仆人,供云医师差遣。”
从内厢房中走出,那股苦涩的气息逐渐稀薄,中苑里的桂树开了,沁人心脾的花香随着微风吹进琼华阁正殿,云景怡深深地换了一口气。
沿着琼华阁旁的抄手游廊,云景怡跟在沈星煜身后朝东苑走去。
她悄悄抬起视线,沈星煜的背影近在眼前,他束着简单的发冠,连一根玉簪都不曾佩戴,脊背宽阔挺拔,透着衣料,肩胛骨的轮廓随着走动的步伐若隐若现。左手臂弯里搭着自己的长衣,贴着他玄色衣衫,下摆摇曳着打在他修长的双腿上。
他是镇北候府的世子,又手握几十万大军,是大靖朝最年轻的将领,更何况,长得还不错。
这样一个人,为什么总是一副令人不敢轻易靠近的神情?他这样一身干涸血衣兴师动众地回府,哪家姑娘不得被他吓个半死。
云景怡想到此处内心吓了一跳,他做什么事与自己有何关系,前几日见他通过暗线利用那位妇人传信,便知自己与他不是一路人。只要救回老侯爷,完成师傅嘱托的任务,此行便算圆满。
镇北候府,应该此生不会再相见了。
只是,那位老侯爷的病情的确十分诡异,按照常理,韩御医的方子虽无法快速起效,但是绝对不可能加重病情,这其中,定是有什么问题。
云景怡皱着眉头,脑海中思绪乱飞,正当她回忆着方才的情景时,一下子撞在一个坚实的脊背上。
抬起眼睛,一双宛如繁星的眸子,映了过来。
“这里就是东苑,瀚星阁。”沈星煜站在她身前不远处,似乎他被自己方才的行径惊讶到,眼睛里闪过一丝难见的柔和。
云景怡才注意到,居然已经走到了东苑。
下一瞬间,她便惊呆了。
东苑与前苑、中苑完全不同,苑里靠南墙挖了一方小小的池塘,池塘里蓄满了水,水面上漂浮着几株碗莲。塘边栽种着几棵硕大的桃树,树叶郁郁葱葱,笼在池塘上方。
应当是有人定时打理,虽然繁茂,但并不杂乱。
然而令她无比震惊的是,除了那些桃树,整个东苑里种满了茉莉!
云景怡站在茉莉丛中,晚夏初秋之时,茉莉已逐渐凋零,只有少许枝头上还有零星花朵,风从天际吹来拂过这片茉莉,花枝随风轻轻摇动,像一道道墨绿的波浪。
一股清雅的香气随风而起,萦绕在二人之间。
“将军……也喜欢茉莉吗?”云景怡伸手拂过一株近在身前的花枝,这些茉莉花枝长势良好,不似短短一年两年便能长成。
难道眼前这位凌厉嗜血的将军,他……还爱养花?
这简直令云景怡感觉不可思议。
随着她的动作,沈星煜抚过一棵茉莉花苞,他的手指修长,骨节恰到好处,手心拢着小小的骨朵:“嗯,曾经有位故人赠我一株,她很喜欢,于是我便亲手种了一些。”
原来曾有故人相赠,看来这位故人对他很重要,才会命人将整个东苑种满这种并不名贵的花草。
茉莉花海中铺着几条石板小路,云景怡沿着小路朝前走了几步,回头看向不远处的人:“那位故人呢?如果她看到这些茉莉,肯定会很高兴。”
沈星煜悄然间握紧了手,他沉沉的吸了一口气,指尖一点点掐入掌心中,他的声音略微干哑,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前些年,她搬去了南方。”
“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