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殿下如何想。”黎玥笑道:“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开为好。”
“听黎祭司的。”萧然负手在院中转悠,将褐衣人遗落的斗笠捡起,反手将其扣到黎玥头上:“外边雨大,黎祭司莫要被淋湿了。”
黎玥一个猝不及防,草制斗笠歪在发间,她举起双手扶正,露出几分恼意。
无话可说,这人怎这般粗鲁,定是故意的。
萧然目光落到女子双手之上,皱了下眉头,未等眼前人反应,他忽地拦腰抱起黎玥,纵身跃上屋顶。
寒风呼呼从耳边而过,身子猛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黎玥怔住了,后背紧贴上滚烫的胸膛,心跳不由得快了半拍。
院子里横七竖八躺满黑衣人,她略一环视,看到趴在地上的褐衣人还没完全死透,腿脚还动了动。
“等等。”黎玥急忙拉住萧然衣摆:“那人还没死干净,不去补一刀?”
此时萧然已飞檐走壁离开院墙,闻言低声笑笑,停落在另一家屋檐上,外边的雨快停了,雨丝濛濛,轻盈如梦。
两人立在细雨中,他挑眉道:“黎祭祀真狠心,不放别人一条活路。”
“七殿下也非心慈手软之辈。”黎玥回怼,顿了一顿,又道:“除非殿下故意留他一命。”
她抬眼,正对上萧然优美流畅的下颌线,面目一红,连忙轻咳着掩饰:“玥说的可对?”
“黎祭司说的不错。”萧然点点头。
“那可否容玥再问一句,殿下假扮成二皇子见靳国人,是何目的?”黎玥忽觉自己距离真相只差最后一步。
冷风侵袭,她恍然未觉,一双眼定定望向萧然。
“黎祭祀不妨继续猜下去。”萧然没有直面回答,见小姑娘冻得嘴唇发白,脱下外衣准备递给黎玥。
黎玥摇摇头推拒:“血腥味太冲,殿下不如赶紧找个避风的地方。”
萧然没言语,带起黎玥往城中一处飞奔而去,速度比方才快上许多。
“玥斗胆猜测,靳国向宛国开战,是必然之势。这样一来,靳国会成我们的敌国。”黎玥哈出一口热气,想起先前靳国几人的争执,回归正题:“二皇子与靳国人来往,经有心之人鼓吹,极有可能披上通敌叛国的嫌疑,但事实上,二皇子从未与靳国人见面,这一盆祸水,全靠殿下往他头上浇。”
“说简单点,就是殿下假扮成二皇子,嫁祸他与外敌勾结。”她目光深远,眸中闪过一丝了然:“至于殿下为何不杀褐衣人,只因褐衣人是指认二皇子的最好人证,可惜啊,二皇子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思绪畅通,黎玥顿觉头脑轻快不少。
“黎祭祀比我想象的要聪慧。”萧然粲然一笑:“但仅凭这个,远远不够扳倒二皇兄。”
他一跃而下,黎玥险险站稳。
“那殿下……”她刚想说话,才发觉两人停在城西的一家裁衣铺前。
普普通通的小门面,乍眼望去毫不起眼,门上牌匾掉了漆,刻着“制衣坊”三个大字,亦没甚新意。
黎玥却听琳琅说过,城东“百衣阁”、城西“制衣坊”两家裁衣铺子在京中最为出名,“百衣阁”所售衣物面料昂贵,做工精致,是达官贵人的常去之所。而制衣坊主打一个物庸价廉,但胜在人手多,做工快,十分亲民,故而人流量很是可观,来的人也多是平头百姓。
思及此,她再次抬头,心道一点牌面都没有,果真亲民。
“外面凉,先进去。”萧然先一步踏进铺子,黎玥怔怔跟在他身后。
因是雨天,没什么客人,屋内稍显空旷,陈设也简单,小伙计趴在柜台前噼里啪啦敲着算盘,见有人来了,也没工夫抬头,只朝里屋喊:“曾叔,来客了。”
一阵脚步声后,身穿灰蓝布衫,面容和善的中年人出来迎接他们,见到黎玥愣上一瞬,亦不惊讶,恭敬开口:“殿下,小姐,里面请。”
说罢,曾叔望了望仍在埋头忙碌,一点不为所动的伙计,朝萧然歉意道:“新来帮忙的人手,不懂规矩,殿下莫见怪。”
“挺好的。”萧然倒无所谓,掩起嘴轻声道:“日后多招这种肯干活的,不愁生意不兴旺。”
“是是。”曾叔忙不迭应下,引着两人去里屋。
黎玥跟着走,才发现裁衣铺后别有天地,一条长廊连通后院,廊边稀稀落落种了些花草,皆是被雨淋得焉搭搭的。
一路走到院子尽头,曾叔推开屋门,屋内同样装陈简单古朴,好在桌椅齐备,朝向也不错,天晴后日光透过扉窗斜斜照进来,足以照亮整间屋子。
萧然脱下外衣丢给曾叔,自己往椅上一靠,闲散至极。
“殿下这衣裳脏了,老奴拿去丢了吧。”曾叔说着就要往外走。
“别!”萧然惊站起,急声道:“这衣裳老贵,可不能丢,随便洗洗还能穿,还有我头上这个……”
他小心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