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口,中年女人挎着竹篮,竹篮上盖着红布。
宋临夫妻去世三个月,门口还挂着白灯笼,刘芬芬翻白眼,真是晦气。
不过想到很快便能搬进这间大宅子里,眼角眉梢又带上喜气。
来人正是宋珉的大伯娘刘芬芬,以往两家关系冷淡,她鲜少仔细打量宋家,如今一看整齐的砖石,高耸的院门,门口两座石狮子都格外威风。
宋家两兄弟分家时,宋老爷子很是公平的一家盖一处房子,实际上就是两间茅屋。
可宋临争气,进县城读书考上秀才,成了十里八村唯一的秀才老爷,回村后又盖了一间学堂,就在他家跟前。索性拉个围墙,围成院子,一下成了村里最大的宅子。
刘芬芬眼馋很久了,自家男人不争气,好在老天有眼,小叔子和弟妹双双去世,只要他们过继宋珩,良田宅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谁都没把宋珉放在眼里,区区一个女孩罢了。
想到这些刘芬芬脸蛋涨红,扯着嗓子往院子里喊:“珉丫头!珩小子!大伯娘来看你们了!”
说完,沿着小道往后院走。
入眼便是挂着致知堂牌匾的学堂,穿过学堂才是宋家人日常起居的茅屋。停学三个月,院内覆着薄灰,刘芬芬却越看越满意,等房子到手,儿子宋益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女儿嫁的好有什么用,以后还是要靠儿子给她养老。
宋珉坐在厅内,宋珩蹲在角落,拿着根胡萝卜喂养兔子,玩得正高兴。
“我可怜的珉丫头啊,听闻你落了水,大伯娘担心坏了!”
刘芬芬手中捏着帕子,声音哀切,实则将屋内看个遍。
宋珉端起瓷碗抿一口温水,茶碗倒映出的眼神冰凉彻骨,再抬眼却含了笑,“大伯娘消息灵通,落水三日,我已经好多了。”
少女今年十五,外人看着不过是个半大的丫头。宋临在时,日子虽然清苦,但姐弟俩吃穿不愁,衣裳也被娘亲盥洗干净,缝补整齐。
爹娘去世,姐弟相依为命,宋珉一双眼睛总是泪盈盈的,像极了她那个娇弱的娘。今日她仍旧穿着旧衣,纤瘦的身影端坐首位,通身气势却叫人不敢直视。
刘芬芬讪笑,心下意外。宋珉素来耳根软、没主见,今日说话竟会刺人了。
本想着宋珩溺死在河水中,他们一家可以顺理成章的接手宋临留下的产业,为了以防万一,她还自掏腰包请村里唯一的大夫去邻村给她娘把脉,结果宋珩没死,宋珉也没死,白白花了二十个铜板,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心中恼怒,说话时仍旧乐呵呵的:“是大伯娘的错,一直在邻村没能赶回来,快看看大伯娘给你们带了什么?”
说着她拿下蒙着竹篮的红布,一捧橙黄的枇杷,一块新鲜的猪肉。宋珩瞥了一眼,下意识咽口水。
爹娘去世三个多月,他已经很久没吃肉。可是姐姐不点头,他只敢继续逗兔子。
送上门的东西,宋珉当然不会不收,她轻轻咳两声:“谢谢大伯娘,阿珩,把东西拿进厨房,再给大伯娘洗些枇杷来。”
宋珩听话照做。
刘芬芬眼红地看着宋珩拎着篮子的背影,那猪肉花了不少银子,她家宋益都没得吃,白白便宜了这两个兔崽子。
想到即将到手的田产和房子,心窝里热切起来,拉着宋珉的手:“好孩子,看你和小珩瘦的,大伯娘看着心疼啊!”
在国公府多年,别的没学会,打太极宋珉可最擅长了。她低叹一声,白着小脸:“谢谢大伯娘,我们确实很久没吃肉了,您那要是有多的不妨再送些来,等我长大,一定会报答您的!”
刘芬芬被她不要脸的发言噎住,这孩子从前懂事知理,现在怎么这样厚脸皮,猪肉那种好东西哪会有的剩?
“你这孩子尽会说玩笑话!你爹娘去了,家里也没个大人,我跟你大伯的意思是把小珩过继到大房,你放心啊,有大伯娘一口吃的,绝不会饿着小珩!”
一番话说得信誓旦旦。前世,宋珉就是被她眼中的慈爱打动,真以为大伯一家是好人,结果将弟弟推进火坑,虽不知是谁害死弟弟,但大伯一家绝不无辜。
少女轻蹙眉尖,目光却缓缓坚定,“阿珩是我家唯一的香火,若是过继给大伯娘,日后清明祭拜,难道要阿珩叫娘亲为婶婶吗?”
"如若出事的是大伯娘,您愿意宋益叫您为大伯娘吗?"
刘芬芬一把甩开她的手,怒道:“贱——咳咳,珉丫头,你怎么这样说话!”
如果不是念着这大宅子,她便一巴掌抽上去!贱东西!什么叫她出事,这不是咒她死吗?
“都怪我不会说话惹您生气了。”宋珉忽然拿起手帕压着唇角:“咳咳咳咳、大伯娘,我落水后染了风寒,您能不能借点银钱给我看病?等我长大,一定会报答您的。”
闻言刘芬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死丫头还想跟她要钱?下意识捏了把钱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