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中午的时候,陈夕照回到天咫苑。
昨天晚上抵达业安之后,由于实在太困她并没有直接回来,而是就近在机场找了个酒店休息。盛知樾因为工作的缘故,并没有跟她一起。
从区内公交下车,远远看见大门口蹲着个人。
那人穿着件老旧的灰夹克,麻布裤子皱皱巴巴,踩着双人字拖,怀里还抱着个很大的红色塑料袋,鼓鼓囊囊装满了各种蔬菜。
陈夕照越近越觉得熟悉:“谢策?”
那人闻言抬头,露出一张冻得通红的脸,说话也哆哆嗦嗦:“夕,夕炸!你终于回来了!”
他换了个发型,原本的灰白发髻现在成了半耳长的纯黑发,虽说和时下流行的男士短发比起来还是略长一些,但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极短了。
“你怎么在这儿?还这副样子?”
走的时候分明很体面,这才几天就落魄成这样,陈夕照差点不敢认。
“说来话长,”谢策狠狠吸了吸鼻子,“快冻死了,咱们进去再说。”
陈夕照没有多想,上前输入密码,没有留意谢策鬼鬼祟祟的眼神时不时扫过她的脸,悄悄在观察。
进到室内,谢策长舒一口气,放下菜袋子熟门熟路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他抱着茶杯坐在沙发上,狠狠喟叹:“还是师妹这里舒服,来这儿就跟回家了一样。”
陈夕照从他身上看出演的成分,催促他解释这几天的遭遇。
谢策当即哀嚎了一声开始大吐苦水,一说人生地不熟孤身一人在外面有多难捱,二说没有身份四处躲藏有多狼狈,总之,在他的叙述中,自己俨然一朵被无情抛弃的小白花。至于被谁抛弃,不言而喻。
如果陈夕照没有提前向盛知樾打听过,她说不定能信三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
“你不是一直在网吧吗?”她无情戳穿,“昨天晚上之所以被抓,还不是因为你差点中了人家的仙人跳?”
哭嚎戛然而止。
谢策沉默片刻,平静抹了把眼泪,从兜里掏出两样东西,恢复正经:“夕照你看,我有身份证了。”
他先拍出一张白卡,卡面印着他的照片名字家庭住址还有身份证号,“我终于不用东躲西藏了,多谢你夕照!”
陈夕照:“你该谢的人是盛知樾。”
谢策点点头,拍出另一沓A4纸:“我知道,所以我和他签了这份合同。”他指着合同乙方一栏的前缀,兴奋难掩,“夕照你看,我现在已经是好爱家家政公司的正式员工,我有工作了!”
陈夕照一眼留意到甲方栏的“盛知樾”:“什么意思?你和盛知樾签了雇佣合同?”
谢策:“对啊,我来这儿做你们的住家保姆。”
陈夕照想到什么微微眯眼:“这就是他昨天跟你说的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没有啊。”谢策一脸茫然,“是我自己要来的,我受了他这么大恩惠,总得知恩图报吧?”说到这儿他又喝了口水,借杯子挡去嘴角的心虚。
陈夕照半信半疑:“你别不是伺机恩将仇报吧?”
谢策不满:“你作为我的亲师妹,说这话是不是有些胳膊肘往外拐了?师兄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未免有失偏颇。”
陈夕照哼笑:“我就是太清楚了,这样的事你之前干的还少?”
仿佛被人塞了一嘴黄连,谢策苦着脸撇撇嘴:“君子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以前有些事做得过分了些我承认,但我绝不道歉,他们后世有句话说得好,死道友不死贫道,你我既非同道,何论过错?”
陈夕照气笑了:“既然如此,你我合该分道扬镳,你如今端坐我家明堂徘徊不肯离去,又是何说法?”
谢策点了点桌上的合同,仰首争辩:“此处分明是我家主君的明堂,和你有何干系?你休想以口舌之辩亡祸于我!”
陈夕照被他怼了个正头,噎了噎竟有些无言。
沉默片刻,她换了个思路。
她点点下巴,示意他看合同:“我虽然不是甲方,但作为盛知樾名义上的夫人,对你的月度考核也有一定的评价权,如果当月雇主考核拿不到80分以上,你要不要看看你会扣多少钱?”
话落,谢策立刻比照着后续条款仔细查看,很快找到陈夕照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瞳孔地震:“扣除绩效的百分之六十?”立刻算了算,“加上底薪……还不到三千块?”
陈夕照喝了口水,没有接茬也不用接茬。
果然。
下一秒谢策就有了动作。
他噌然跪坐,板板正正朝她行了个大礼,很是谦恭道:“策失言在先,望夫人海涵。考核一事……还请夫人高抬贵手。”
陈夕照翘唇,有些想笑但忍住了:“你既自告奋勇,想必有些过人之处?说说你所长何事?”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