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疼。
原来荒无人烟的地方现在拥挤的立着办公楼和住宅，即便是夜深了，也都还三三两两的亮着灯。
他出酒吧时顺手在柜面捞了把伞，撑在雨中慢慢走、慢慢看。本来想着趁着凉风细雨解解酒气，却越走越发现这里远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道路多了很多，七拐八弯的，走着走着便迷了路，不知身处何处。加上一天下来奔波的劳累，路边见着个座椅擦也不擦便靠了上去。
“说好的洗尘宴中途逃了，明天估计更惨”
唐境心里烦闷，破罐子破摔的用力甩了甩头，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注视着来往的车辆。
他在雨中坐了许久，本想打车回家，结果第十司机一听在城郊，大多都嫌路远又偏，拒了他。
兜里手机一闪一闪的提示电量不足，快12点了路上也几乎没有行人，唐境无奈的摇头：再不想办法，可真要露宿街头了
苦笑着起身往几步之遥的公交站走去，抬头盯了许久后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容，伸手上下左右搜摸了一下身上所有的口袋，笑容又消失了，退回到刚才的长椅上丧气的坐下。
方思慢回家的路上忍不住抬头看向这个奇怪的男人，刚出小区就看见他了，这里只有一路公交车，来了又走，他始终不上。
唐境正好微扬着伞，抬头之间两人视线相撞，方思慢心头泛起一丝窘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路过他继续往前走。
“哎！”
方思慢没理···
紧接着第二声：“喂！打伞的那个！”
四下无人，确信他叫的是自己后，方思慢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别犹豫了，就是你，你回头看看，你钱掉了。”
方才为了避开两人交汇的视线，方思慢走的飞快，丝毫没发现放在塑料袋里的零钱被风吹飞了出来
一回头，一张5元的纸币正湿漉漉的躺在身后的地面上。
“谢谢”
她弯腰捡起来，毫不介意的在身上擦了擦后又重新放进了塑料袋里。
正要离开，身后有声音传来
“虽然···但是，你能借我点钱吗，我手机没电了，打不了车，我准备坐公交，不过很遗憾的发现我一分现金都没带，不用太多，够坐公交就好。”
唐境尴尬的绕绕头掩饰自己的窘迫
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做过最丢脸的事
方思慢转过身，打量着眼前人，这回是光明正大的。
清爽干净的脸，看起来年龄不大，微长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两道眉毛看不真切，左耳上有一颗很显眼的耳钉在昏暗的路灯下闪着若有若无的光芒
休闲打扮，深邃的眼眸看着她弯弯的笑
见眼前人盯着自己许久不说话，唐境心里叹了口气，本来也没带多少希望，现在的社会，大多都习惯先以恶看人，不过这本身也没什么错，人嘛，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太久没说过中文，一下子回到国内还稍微有点不习惯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缓缓开口：“不方便就算了，对不起，唐突了。”
方思慢抿了抿唇没说话，向前两步把刚才捡起来的5块钱从塑料袋里又重新掏出来递到他手上，从头到尾，动作干脆，然后不发一言便转身走了。
她的反应实在是超过唐境的预期，捏着钱等人走了几米远他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追了上去。
“留个电话吧，我明天还你。”
女人的声音淡淡的
“不打紧的，又不多，公交来了，你快回家吧”
方思慢抬头，眼光追随着前面打着光缓缓而来的公交，唐境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车子已经快到站台。
“钱不多，可是人情重，我这人不喜欢太重的东西，给我一个你的电话吧，明天还你”
唐境依旧嬉皮笑脸的笑着，不依不饶的追问。
刹车声刹那间在两人身旁响起。
“你不急吗，这可是最后一趟了。”
“问的好！~”
唐境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正了正脸色，面不改色的张口
“急！”
“你快走吧”
方思慢轻声慢气的回他
对方一米八几的身高，这在南方是很少见，站在她身边让她很有压迫感，而且嬉皮笑脸的态度让她很不舒服。
唐境看着这个身高还不到他肩膀的人，身上套着一件大大的灰色卫衣，看起来小小的一只，雨伞没遮住她的卫衣帽子，飘了些雨水在上面，在路灯下泛着水光
他心里一动，掏出自己的手机飞速的往她卫衣帽子里一扔，随后挂着得逞的笑容快速转身，在车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上去了。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方思慢几乎来不及反应，只能极其恼怒的指着从车窗露出的半个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