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箱子离开了。
正直午休结束,三五成群的学生交头接耳、挤挤攘攘的往里面走,她穿行在一群充满朝气的高中学生中,与他们背道而驰,不时有人侧目好奇的瞧这个身形佝偻,双手不空的古怪女人,直到她消失在路口拐角处。
心中正疑惑的事情
方思慢没走百步眼睛就给了她答案
曹润朗把一叠新进的学习资料码好放在摊前,仔细瞧着上面的书名是不是朝上,以确保路过的学生都能看到,当他转身打算进去取第二叠的时候,看着眼前的女人随即一愣,堪堪停在了原地;
或许不应该称之为女人,她较于自己,用女孩来称呼更为合适
片刻的僵持之后,他主动开了口,不是寒暄、不是问句,只是陈述句般的关切
“你出来了。”
他看了看她手上的行李,眼睛再次移到她的脸上:监狱是个磨人的地方,她变瘦了很多很多
但是他知道的,她就是他记忆中那个学生,这辈子,忘不掉的,就算是换了张皮,自己也还是不会认错的。
方思慢开口,喉咙像是卡了木刺,喑哑干涩
“老师、”
曹润朗赶忙笑着摆手,自嘲般说道
“快别叫老师了,已经不是了。”
他转身,看了看身后
“开了个书店,博着一些家长的面子,还算是不错,以后想买什么书就来找我,我免费送你。”
他明明乐呵呵笑着,可是方思慢望过去,横看竖看都是苦涩的,愧疚席卷她全身,这多年来的惩罚,不仅在狱中,更在狱外。
一个男人的四十多岁应该是什么样的,方思慢不知道别人,但是至少曹润朗应该是自信的、骄傲的、自豪的,对于这个学校曾经花重金聘任过来的金牌教师,如果是正常的人生轨迹的话,这个年纪的他,教过的优秀学生应该不计其数,用一句桃李满天下来称赞并不过分。
他此刻的人生该是熠熠生辉的、敞亮的、泛着光泽的,而不是像他山根间那个架了十几年的镜框一样处处显露着破旧感,他的人生不应该如此没有质感。
方思慢自从被带走的那天起,直到她宣判进去,学校的处理结果她一直没有听到,起先是她妈妈一遍遍的告诉她,没出结果,后来她妈死后,逐渐变成了无人告知,直到她此刻来这里寻求一个答案。
“对不起、老师。”
气息倒灌进心脏,秉着气许久才吐出这句迟来多年的道歉,她紧咬着上唇,力度重到留下一个清晰的痕迹
曹润朗轻呼出一口气,作为重点高中,当年的一起校园霸凌,一残一死,引起社会舆论广泛关注,校长最终也没顶住高压被免了职,而自己作为当事人的班主任当然也难辞其咎,作为老师,孩子在自己的管教下出了问题,曹润朗从来都没觉得自己被辞退是一件多么值得记恨的事情
书读的越多,有些事就看得更开,因为更容易从各种道理中找到宽慰自己的理由,他从不记恨这孩子,以前是、现在是、一直是;因反抗而失手杀人,监狱是个吃人的地方,一下就吞掉了她八年的青春,有什么比眼看着春花盛放凋零更为痛惜的呢,要比沉重,眼前人不比自己轻松多少,生活总是这样,时不时就扔座大山让你扛着走,从来不问你愿不愿意。
他走过去伸手拍了拍方思慢的肩膀,试图安抚
“没事儿,孩子,你不需要道歉。”
方思慢猩红着眼睛沉沉盯着他,只是执着的哽咽出声
“需要的。”
曹润朗没再说什么,午后的太阳开始慢慢的逼近店里,他将她拉进来找个了凳子坐着,倒了杯水递给她才继续说
“你没有错,我没有错,学校的决定也没有错,荒唐之处就在于你们的年纪真的太容易冲动了,并且社会需要一个交代,沸腾的舆论需要一盆水浇灭这把火。”
方思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喝完这杯水走的,只恍惚记得自己从头到脚都很沉重,曹润朗那些劝解的话她到底是没听进多少;她高三才转学来到这里,曹润朗对自己的照顾从来都是不加掩饰的,对于这样一位恩师,轻易就释怀自己对他的伤害,她办不到,她不管对方介不介意,反正自己很介意。
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手机店,没作犹豫方思慢就利落的进去选了一个智能手机,最基础的,价格也居然没过千,这让她着实惊讶了一把;一路走来,看过太多人拥有这东西,与之相比,兜里的滑盖手机倒像是个突兀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她与这个世界有多么格格不入,虽然是出来后的第一天,但她尽力的想要融入现在的社会,而不是看起来像个有些奇怪的闯入者。
此刻的周瑾下午回了躺家,车子还没停稳就接到从邮局打来的电话,他两周前寄出的信被退回来了,具体没说什么原因
他利落的将车掉了个头,马不停蹄的又往邮局那边赶。
方思慢刷着门禁卡抬头的时候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