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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雀(1 / 4)

快马拖带的车厢不停地起颠簸,年忆的一侧肩头一下一下地撞着厢壁,痛感唤醒了失魂落魄的她。后方传来其他马匹的蹄声,年忆慌忙趴在窗边向身后看去,一人一骑正飞奔赶来。

“殿......”

来人到达近处,她看清他的脸后住了口,不是她期待中的那个人,是齐王府长史魏枫手下的一个兵士,年忆怔然片刻从窗边收回了视线,在车厢内坐稳后,心底的恐惧泛滥而出。

“......有色白弯曲的云气通过月面,并穿过北斗七星,此乃受封之王臣有举兵谋反的徵兆。”

“齐王秦蔚冒渎朕躬,虽贵为宗潢,无可偏私,内眷、仆奴、兵员一律诛之......”

“殿下已经认罪了。”

“殿下恳求朝中弑子留母,然......”

该名兵士一边赶马,一边将他从大宴上探听到的消息据实道出。

年忆看车窗外的天,月光朗照下,繁星朗列,色白的恶气分明是诬言。此时她又恍然地想,这原本是齐王制定的计策,如果齐王计成,今夜被诛的就是燕王府,若是如此,她能心安理得地跟随齐王直视血腥,潇洒转身么?

她不知道,她从来只相信齐王信誓旦旦的承诺和安慰。他的话语轻柔,在她听来如沐春风,她在温水中惬意俯仰,忽略了触及她脚尖的棘刺。现在她终于踩到了实处,痛得血流不止。

“好痛……”她双手捧腹,额头抵在窗边呼救:“祖父……”

泾阳伯齐瑞听到她的呼声,驾马驶向窗边道:“阿忆再坚持一下,祖父带你回泾阳。”

“祖父,殿下……殿下他能回来么?”

泾阳伯的声音夹杂在马蹄声中,听起来含混不清,“阿忆勿要多思,咱们先回泾阳再说。”

年忆绝望阖眼,她心力难支,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

铜川行宫,思政殿。

鲁康跨进殿门回禀:“陛下!泾阳伯袁瑞等人已经逃回泾阳了!”

“看来袁瑞、袁朗父子二人是不打算认罪了。”秦哲斜椅在御座上道。

“回陛下,”鲁康又道:“探子探得齐王妃正当坐蓐之际,他们逃不远!当速速捉拿归案!”

“哦?”秦哲冷笑,“也是会挑时候。”

“齐王妃这胎已经足月,也便是这两日了。”鲁康说。

秦哲颔首,“传政事堂诸位大臣,段浔除外。”

十位中枢大臣到来时,大秦国君正在阶边静立着,他们在一池银水中屈膝行礼。这张年轻的面孔对他们喜笑相迎,目视个个白首的他们说:“爱卿们免礼。”

随后他单点了中书舍人杜郁茂的名姓道:“目下的情况诸位已经知晓了,请杜舍人率领舍人院拟定诏檄,宣示各州各县,声明齐王一派的恶行,讨伐叛贼余/dang。”

杜郁茂伏身,却没有领命。

秦哲脸上的笑意减淡。腐儒!他在心里冷嗤,口吻仍很温和,“各位爱卿可有异议?杜爱卿可有异议?”

月色冷清,万物噤声,但是国君的发问不允沉默回应。

仓皇间,杜郁茂不由看向大理寺卿燕序齐,与他同年上榜出仕的同僚。他比他要冷静,一双明眸中尽显安慰之色。

受主臣尊卑之礼迫胁,无人得以正言,所以原荣,罪不在你。四目相对,他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

“不奉吾旨者,与同罪。”国君又发话了。

若与齐王同罪,那便是斩。一旁带甲执刀的鲁康并不只会干站着。

杜郁茂垂首,再揖手。

“臣恭领陛下明诏。”

明诏。

杜郁茂看着双膝下静静流淌的月河,他察觉到自己心底的某处正在缓慢塌陷,无声但势大。

“爱卿若不知如何措辞,照搬朕的原话便是。”

“臣遵旨。”

一刻钟后,舍人院着墨的诏檄被呈至御前,秦哲看了眼皱眉,“这样短。”

温绪俯身,“臣再……”

“算了,”秦哲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就这么吧。”

诏檄经温绪之手传往殿外,秦哲在他回身时冷哼,“仗着自个读了几年圣贤书,手里执着笔杆子,还真装起清高来了。”

温绪笑道:“不愿与陛下协同声势的喉舌,那便是失敬的喉舌。”

秦哲深思他的话,片刻后抬眼沉吟,“父皇认命的这帮文臣也不过如此,不肯彻底地衷心于朕,又无胆说一句忤逆之言,嘴脸一个比一个卑懦,鼠雀之辈罢了……”

王言不尽,温绪默笑,并不为其接续。国君眼里能看到鼠雀,对比之下就能看到鹓鸾,龙庭内是不会容忍鼠雀长久栖息的,留下的鹓鸾必得一席之地。

来日方长。

泾阳,城门处。

一人一骑扬尘赶到,在城门前停下。城楼上降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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