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宁二十年,三月初三,万寿节。 仪王谋反,帝受其害,崩于太极殿。 帝早有遗旨,曰:太子樨素有文治武功之才,当承祖志,续大雍基业于千秋,治万民安平于盛世,钦哉。 天下大恸,国丧百日。 于是太子樨继位,清剿仪王乱党,还朝政清明。 宋云书的皇商之名与县主封号依然兑现,是以她也就暂且羁留荆安,忙碌于将垂荫斋旧门户改造为竹下斋的新脚店。 桑格与德音郡主秦舒月也成了荆安竹下斋的常客。 司马樨算是暂行皇帝职权,但正经登基还要落在明年,才好改换年号。 但这并不妨碍他勒令附属国与边陲小国、部落都送来了质子,要么在大雍待一辈子直到死,要么就只能等换成下一位质子。 比起哭丧得好像要了命的其他质子,桑格可以说是踊跃报名、自愿留下。 ——无他,为了留在竹下斋过快活日子。 桑格长得好,天生的高鼻深目,翠绿的眼睛像极了最名贵的翡翠,在宋云书看来就宛如一位天生地长的小精灵,好看得不得了。 加上性格纯真有趣,就更是招人喜欢。 因为一时半会儿离不开,司马樨又按礼制赐下了县主府,宋云书便送了信去,也让冯引阑、雁娘、月娘等人一道来了荆安。 冯引阑怨气大得很,扑上来就要揍她:“你就知道哄我!那个锦囊里的纸全是白的!要不是月娘告诉我!我还一直当宝贝呢!” 宋云书好悬躲过她的飞扑,眉眼弯弯:“你就说有用没用吧。” 好吧,确实有用。 至少给了她看管竹下斋好几个月的胆量。 心惊胆战地熬过了那几个月,如今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她决定大人有大量,不跟宋云书计较。 月娘好久没见到宋云书,高兴地围着她转圈圈:“阿姐又好看啦!在荆安有没有想我和二姐?都没怎么写信呢?” “一月一封可不少了,”宋云书点她的鼻尖,摇头笑道,“那阿姐不在的时候,你的功课可做好了?课本都能理解了?” 送个信一来一回都得大半个月。 月娘瞬间收回手,嘿嘿直笑,多少有点心虚。 宋云书知道她的脾性,也没跟她计较,转而问向雁娘:“你近来可有多出去玩儿?没有一直关在屋里看书吧?” 雁娘整个人一僵。 宋云书有些疑惑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是怎的了?” “玩儿了玩儿了,阿姐可别说了,”月娘瘪嘴抢话,“她现在老和冯姐姐出去玩儿,都不带我的,你还担心呢。” 宋云书眉眼舒展,对雁娘笑道:“这是好事,阿姐又不会说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雁娘勉强扯了扯嘴角:“我晓得的。” 但她并不像放松的样子,还下意识看了几眼冯引阑。 冯引阑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宋云书觉得有些古怪,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们,却看不出个什么,只当无事发生,笑着将她们迎进了县主府。 荆安的日子和扬州并没有太大差别,除了忙竹下斋的事,偶尔她们也会聚餐、踏青、做些有意思的事情,总归在德音郡主的带领下无人敢招惹。 沈昭是最后随军回来的,立下了不少战功。 只是司马樨本想留她做个将军,却被她拒了,挂印而去,随着父兄回家,继续做自己逍遥任性的贵女,也再不会有人说她娇蛮。 沈中郎将升了京官,沈昭随之回到了荆安,也与宋云书重逢。 王家倾塌时便已洗清冤屈的谢子迁弃戎从文,从底层做起,顶着一张冷脸做起了御史官员,靠着参走自己的上司,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坐上了御史中丞的位置。 至此,他得以转换目标,眼中钉的对象换做了皇帝,动不动地就要参一折子。 他的政务繁忙,但还是喜欢往竹下斋去,或是去采买些喜欢的物件,或是去竹下书屋捧着书卷坐上半日,亦或是拿起课本进竹下学堂去讲上一课。 宋云书从不阻拦,也乐得有人愿意当义工。 谢子迁偶尔还会重拾旧业,改换装扮,或是去书屋里做茶师、或是去酒楼里说一说书。 宋云书就带着人去捧场,笑着夸赞他的手艺日益精进。 谢子迁不大会笑,但并不吝啬于柔和了目光,对她颔首致谢。 而淮山就坐在一旁,苦逼地看着他们聊天,自己只能严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