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而坐,孝柔郡主则拉着挽陈对饮。
这酒气香味清,醇甜柔和,极适合女子饮用。两人不多会儿便喝完一盅,全然不醉。
玉思缘见状轻摇手铃,候在屋外等待侍奉的店小二轻手轻脚地进屋,掩上门躬身道:“王爷有何吩咐?”
“再拿两盅酒来。”
“你等等,”孝柔郡主已然微醺,脆声道,“这酒我好像在哪儿喝过,叫什么名儿?”
店小二谄笑道:“奴才只知这酒稀少,一向是阁主亲自去取的。”
孝柔郡主瘪瘪嘴,挥手让人退下拿酒去。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却还不见酒来,挽陈尚且稍稍心急,更别说小郡主了。
玉雪酿不轻不重地一拍桌子,摆出郡主的架势和气势:“怎么着?这奴才不想在明锡阁待着了?!”
“郡主莫气。”
从外传入屋内的声音因中间纸门的存在,似被笼罩层神秘的幕纱,隐约有布帛的质感,语调平缓却又错落有致。
手持酒盅推门而入的温雅男子玉冠青衣,身上仿佛自带一股潮气,完全的书生样子。他模样清俊,修逸有余而健气不足,脚步轻轻如无声。
玉雪酿连忙绷紧身子端正坐好,唇瓣紧紧抿住,心里直打鼓,生怕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就是小郡主喜欢的人?挽陈不由将目光投向他。玉思缘低咳一声,把手覆在她手上,面上透出红云,眼睛却不敢看她。
挽陈唇角一翘收回视线,忍不住在心里笑他:“稚儿心性。”
汝鄢锐跪坐下来,分别倒满小郡主和挽陈的酒杯。然后搁下酒盅,站起来朝在座四人各行一礼:“汝鄢失礼在先,向王爷和夫人、郡王、郡主请罪。”
“汝鄢大人不妨告知酒名,就当做赔罪了。”玉无言淡笑道,“这酒绵柔清雅,雪酿喜欢得紧,方才一直在问何名。”
汝鄢锐从善如流:“怜香伴。”
“好名字。大人可知哪位大师酿造的?”玉雪酿眼睛亮闪闪的,整个人发着光一般。
“此人郡主认识。”不易被发觉的笑意浮上嘴角,汝鄢锐柔声道,“太女少傅,策芙策大人。”
玉雪酿了然:“难怪。”
“愿诸位在此尽兴。”汝鄢锐不欲久留,向四人各示意一次遂躬身告辞。
“汝鄢大人!”小郡主眼见心上人要走,急得站起身就跟出去,临走前还不忘从身后合上纸门。
天字一号房霎时空落落的,三人静默相视,一时间没人出声。
“你找我到底所谓何事?总不至于纯粹要喝酒罢?”最先打破沉寂的还是玉无言。
这话本是说给玉思缘听,接话头的却是挽陈,她喝下一口怜香伴,直言不讳:“不知拓城郡王如何评价太女殿下?”
玉无言听她称自己“拓城郡王”,心底泛上些微苦涩,但听完后面的话不禁垂首沉思片刻:“殿下在历代储君里是佼佼者。”
“那么她对长公主和郡王的态度又如何?”挽陈细细品味方才酒水入腹经过五脏六腑时的回香,抬眸不咸不淡地再问玉无言。
“这是何意?”玉无言察觉出这话的不寻常,没有直接回答,把问题反抛还给她。
这次换玉思缘接话了:“我想请昭华姑姑帮我。”
“帮你?”玉无言听到这里放下酒杯,“做什么?”
“太女继位之后,保护王爷的人身安全。”挽陈回答,她嗓音淡泊明晰,仿佛就算玉无言不答应也无甚可忧。
“你们一唱一和的可真像夫妻。”玉无言苦笑道,停顿一瞬。
“表哥,只要你表现出无意于皇位,并且不回应皇舅父对你的偏爱,殿下就不会杀你。可如若采取实际行动……我说句不好听的,殿下睚眦必报,而你必死无疑。”
“母亲幼时有先帝护着,先帝驾崩后有皇舅父护着,婚后与我父伉俪情深,殿下亦敬重之,她从未受过苦。”玉无言补充道,“我只希望她不受政权牵连,平安一生。”
两盅怜香伴已喝完,挽陈不发表意见,默然提起手边的茶壶往酒杯里一冲,把杯中酒味去了个干净,顺手又倒一杯茶水喝下解酒。
玉无言拒绝提议在意料之中,玉思缘清楚他皇姐的性子和威慑力,倒也不恼,之后便再未提过与昭华长公主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