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贤干脆脱下外袍,又逐一撕成条幅,将尚云明沏缠成了“粽子”。
宋唐心倚着井壁而坐,冷眼观旁,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对这个恶狼这么好?”
张怀贤答非所问道:“他伤得太重,撑不了太久!”
她手捂痛得突突直跳的胳膊,冷冷一笑:“那可太好了!”
张怀贤没应她。伸手于尚云明沏鼻下一探,见气息犹存,这才疲惫盘腿坐下,倚着井壁阖上双目。
井外,由远至近传来脚步震地声。
张怀贤霍地开眼,低促道:“把火折子灭了,别出声!”
小怜惊恐盖上火折子,霎时,井内复归寂暗。
微弱的星光从井缝里漏入,同时漏入的,还有井外遥遥的人声。
立耳细听,是西阗人的话语。
许是见此处荒宅杂草丛生,脚步震动声和人声渐远。
三人屏息敛气等了许久,张怀贤才艰难站起,疲惫道:“你们就在井里不要出去,我去探探情况。”
他目光落向尚云明沏,又道:“他不能留在这里太久!”
宋唐心寒涔涔道:“他若死了呢?”
“他就是千军万马,就是十万、百万人的性命,就是景唐人盼了二十年的机会!”黑暗里,看不见张怀贤的神情,但语气却分外郑重,“宋唐心,你最好乖乖听话,莫动他!”
乖乖听话?宋唐心冷眼看他攀住井沿,撑开井盖,无声冷笑。
尚云明沏是不是景唐人盼了二十年的机会……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尚云明沏取宋玉和一户十数条人命如无物,半分也无悔意!
*
月隐星暗,晟洲城内却火光冲天。
大火吞噬街道,焚铺烧房,大街小巷处处人嘶马鸣。
景唐人从睡梦里醒来,手拿棍棒,与来犯的西阗丁奴、叛节的守城军撕杀于一处。
领首撕杀在前的,是令狐昊带着的景唐贵族子弟。
张怀贤于子城巷子里东闪西避,待看到这帮贵族子弟,这才自暗巷里窜出。
他挥剑砍翻一个扑来的守城军,追上令狐昊,大声遥问:“令狐昊,城门可落了?”
令狐昊一脚踹翻一个丁奴,头也没回道:“早已落下,你倒好,死哪去了!”
张怀贤挥剑挡住一柄袭来的刀,再问:“其它人安排得如何?”
令狐昊抹了把脸上的血,饱满的厚唇咧开,大笑道:“如你所愿!”
欺近令狐昊,与他背肩而战,张怀贤喘着粗气道:“派几个人护我上报恩寺,尚云明沏在我手里。”
令狐昊冲身边奋战的景唐子弟高喊:“周彦,朱成弘,阎奉,索明伦,你们四人去助少主!”
四人应声,护送张怀贤杀出重围,直往此前的荒院奔去。
待到荒院,揭开井盖。
张怀贤吹亮火折子,眼前的情形顿时让他傻眼。
眼下,宋唐心正骑在尚云明沏身上,双手死死掐住尚云明沏的脖子,小怜死死按紧尚云明沏乱蹬的双腿……
张怀贤急呵:“宋唐心,你住手!”
宋唐心唯叹张怀贤回来太快,而自己胳膊中了一箭,使不上力气,可这千载难逢的时机又怎么舍错过。
她本让小怜掐死尚云明沏,偏小怜哭天抹泪地说害怕。
没办法,她只能自己动手。
尚云明沏虽昏迷不醒,被掐得窒息,本能地在她手下挣扎乱踢,她只能让小怜按紧他的双腿。
小怜这丫头不堪重用,虽然按住了尚云明沏,却浑身绵软无力,直打哆嗦,被尚云明沏蹬翻了好几回。
不给力不说,小怜还哭哭啼啼连声叫唤,“宋娘,我怕,我害怕!”
几番折腾,头顶井盖“轰”一声移开,接着,张怀贤就低呵出声,滑落下来。
“放手,宋唐心!”
“不放!他必须……”她咬牙切齿。
张怀贤无奈失笑,一叹气,手掌扬起。
一记手刀砍来,宋唐心后脑勺重重一痛,倔强吐出最后一个字“……死!”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被一起敲晕的,还有她那不争气的小婢女。
张怀贤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昏迷不醒的主仆二女,再一叹气。
他痴长二十五年,如此野蛮倔强的女子,仅见眼前这一位。
明明生得千娇百媚,偏生像头犟驴,又像只狂野难驯的野猫,一旦触怒,她就要爆起伤人。
虽尚云明沏这仇……她确实应得一偿!
其余四人滑入井内,助他将尚云明沏撑出井口,望向地上的宋唐心。
索明伦惊道:“可是宋坊主的女儿?”
周彦道忿忿:“可不。那日她将棍子耍得虎虎生风,我还被她抡中一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