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来,就王都那几十万精兵……后果难料。
而立氏有立琳长妃这一层关系,一心等立琳长妃诞下王嗣,也勉力同新王维护着表面和谐。
张怀贤说的很有道理……
要与立氏翻脸,除非西阗王庭钱粮无忧,兵源充足。
张怀贤建议先推行新政,与民分田地、施良政,收聚塞北景唐和胡人的民心。日后若真走到与立氏开打那一步,才有景唐人、胡人支持。
“节使从善如流,安能不成大业!”张怀贤由衷一赞,将尚云明沏从思绪中拉回。
“可放虎归山,我怕有大患……”尚云明沏忧虑不减。
“不放虎归山,大患即在眼前。”张怀贤摇头,感慨他的反复不定,“若当真激怒了立氏,别说推行新政,只怕这个年都过不去!”
尚云明沏自然知晓厉害。
眼下当真闹起来,他手中那两万精兵根本不够用。
西阗贵族、官吏之所以落入他的网中,皆因他出手如电,根本不给他们多余时机去谋算。
他们显然不知,他等着抓他们的把柄多久了。
尚云明沏忽一抬眉,忧虑道:“我是放立琮,却动了韦那热的守城。若韦那热来晟洲刁难,我又当如何?”
张怀贤失笑拱手:“尚节使明明心中早有谋略,何必多此一问。”
尚云明沏眉目笑开。
张怀贤道:“节使敢动全晟洲的西阗贵族官吏,原是手中有兵,节使敢动韦那热的守城军,自然手中有着倚仗。”
未应张怀贤,尚云明沏站起身踱到窗前,吁出一口白气,轻道:“若我告诉你,我之倚仗……就是张兄你,你可会惊讶?”
张怀贤怔怔站起,默了须臾,拱手:“怀贤愚钝,望节使示下。”
“韦那热暴戾多疑,贪财好色,并非好相与的人。”
尚云明沏抬眸向窗外的灰蒙蒙的天穹。
“我身边没有能言善道之人,我又不能将自己一分为二,一半留在晟洲主持政局,一半去与韦那热讨价还价。”
张怀贤弯眉纠起,咬唇不语。
尚云明沏伸手接着雪片,道:“张兄高谋我确实受用,但我更缺,可为我做实事的人!”
“……”张怀贤冷看尚云明沏背影,弯眉蹙起。
尚云明沏静候,却等来张怀贤沉默不语。
他一挑眉,将手中雪片吹走,转身,脸上带了恳求之色。
“这洛川关,张兄可愿替我一往?待这块心复之患平定,晟洲官职或大或小,任由张兄自取。”
张怀贤面沉如水,迟疑揖下:“我从未离家超过三日……往来洛川关至少三五日,且城中大局未定……望节使宽我一日,以便安顿家母。”
尚云明沏立即眉眼笑开,关切道:“张兄担忧令堂安危?何不送来我府,定教她安全无虞!”
张怀贤迟疑,须臾,方低声:“家母神智昏聩,时发癔症,入住节使府多有不便,我有安排她的去处,多谢了!”
尚云明沏开怀踱回,扶起张怀贤,眼眸亮晶晶道:“那……就有劳张兄了!”
……
还有三日便是与商盛会,宋唐心却躲去了报恩寺。
闻听尚云明沏马不停蹄,亲自带人上各家商户拜访,要商户们参加与商盛会。
宋时明怕尚云明沏来访千香坊,更怕对宋唐心再兴骚扰,且宋唐心奶奶忌日在即,以此为借口,便将她和小怜送去报恩寺替住,待忌日做法会超度她奶奶。
西阗王庭尊佛礼法,佛门算是沧浪之中的偏安之堣。
到报恩寺的次日,宋唐心便听府中人来寺里向她禀报,尚云明沏果真来了。
说是尚云明沏备了厚礼,对宋时明虚寒问暖,道足了歉,言辞间还多番试探,闻听她出走报恩寺,便悻悻而归。
除夕将近,报恩寺的红梅开得越发浓艳。
悟安和尚好生闲情逸致,铺一羊毡于院中一株红梅树下,一局棋,一壶茶,雪与花共舞中,他与几个徒儿大呼小叫地下棋。
几个徒儿圆脸红通通的,不知是冻的还是被他气的。
老沉稳重的慧觉黑脸道:“说好了,我们五下对弈师父一人,为何慧能的棋招不作数?”
悟安盘膝而坐,冻得耳朵与鼻头俱红,冻得粉红色的手指着捏定一枚棋子,镇定道:“你们这不叫下棋,叫悔棋。”
圆眼的慧明“汪”一声就哭了,蹬腿道:“我们五人又不是彼此肚中的蛔虫,总得商议着来,怎么就叫悔棋了?”
悟安挠了挠白皙光洁的颅顶,悻悻将那枚拈走的棋子还回棋盘。
气冲冲道:“别哭了,这招棋我就认了。下次我数三个数,数完你们下不出就得去浣衣。”
慧明哭得越发大声了。
慧觉闷头拈起一枚棋,定定看着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