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朗星从驴车上跳下来,将窄袍下摆捋平,接过李叔递来的的包袱,又将竹箱也背在身上。
李叔看着宋朗星流水般的动作,笑道:“到底还是个小郎君!平日里少见你在乡里间行走,大家都赞你读书刻苦,现如今去了书院,想必是有大好前程等着你的。”
说罢便开始将车上的笼子摆好,又将驴车停放到靠路边的位置。此时路人和行商也渐次多了起来,瓠羹店间或有出售灌肺及炒肺的,并有些卖饭粥点心的,香气扑鼻,叫卖声不绝于耳。
“郎君,早市快开了,随行这么多货物我也不方便送你,好在茶行就在不远处,你也去过,你阿爹也早已与他们说好了,你自去便是,我也不多耽搁你了。”
路上行人商贩多,宋朗星也不预久站,她也甚少说什么伤感之语,更何况是对着李叔,他向李叔施了一礼便拿着包袱走了。
李叔边摆弄着箱笼,边抬头看看宋朗星的背影。
“还是读书好的小郎君知礼,哪像我家那混小子哟!回头非叫他学学不可。”
宋朗星还没到茶行门口,就远远看到那儿有不少箱笼,还有几辆驴车,由一两个穿着棉布衣服的小厮看着。
刚一进入茶行,便看到几个作富户打扮的人围坐在一起,旁边一桌坐着两位娘子,一位年纪略大些,穿着宽大的棉布衣服,一位年纪略小,穿着合身,看着像一对母女的样子。
张员外正坐着,同几个茶商商议,抬头就看见宋朗星长身鹤立站在门口,提携着她的行李。
“这么早就到了?我还说你们小郎君年少贪睡呢,果然是比我家小子要好多了。”
边说着便将她引进来,引到旁边桌子那儿。
“你阿爹同我说好了,你同她们略坐一坐,她们也是要往州府里去的,等外间收拾好了,我们吃过早饭就走。”
宋朗星先是将行李卸下来,然后才站直了身子回话。
“多谢伯父,我一路上恐怕要劳烦伯父了。”
张员外拍拍宋朗星的肩膀,回道:“这有什么麻烦的,我同你父亲的关系,说这话就生分了。”
又唤来一个小厮儿给他端了一碗面和一杯煎茶,看着宋朗星坐下了才走回那桌坐着。
宋朗星坐下后,因不认识对面两位娘子,只问了一声安便过去了,开始慢吞吞地吃面前的早饭。煎茶有一股淡淡的药味混杂着绿豆的香味,这是鄂州一带常见的茶。
吃完早饭后,眼见小厮们还在收拾,宋朗星只静静地坐着看街面,又看着小厮忙上忙下装搬货物,不时还看顾一下自己的行李。
张员外看到宋朗星这个样子,也觉得省心。他甚少听到她父亲提到她,每每提起宋朗星的学问她父亲也不过说混日子罢了的话含糊过去,有人跟他父亲说还是得让儿子正经进学,他父亲也只答道过段时间再说,那日宋父那个样子他也是第一次见,没想到今日就要去州府的青山书院了。
他走过去将宋朗星与那对母女招呼出来,又分派车马,让女眷坐一辆车,又让几个工人押车,并让宋朗星骑一个骡子。
“你就伴在他们女眷车旁就行了,我在前面,你若有事就追上来叫我,或派个人传话也行。”
说罢便走到前面进了车,宋朗星也在骡子上骑稳出发了。货车行驶的不快,路上也没什么颠簸,一路上宋朗星稳稳地骑在骑在骡子上,只是偶尔会听到那对母女轻微的啜泣声和劝慰声,想必是离乡舍不得。
到了午间张员外和其他几个员外停下来休息,张员外招呼她过去吃点干粮,偶尔也给她讲讲州府里的一些事。茶商在官府手上买茶,和官府打交道不少,有些富商之子也在州府进过学,张员外也给她讲讲官府和书院里的一些事。
他们两话渐渐密起来,张员外发觉这个小郎君说话颇有见地,偶尔也能答上一两句,同之前在家里寡言少语的样子不大一样,便更加倾囊相授起来。宋朗星也不像之前拘谨,她从未到过府城,听得津津有味。
一路上路过一两家邸店脚楼,路上也有像他们一样的行商,偶尔也有货郎来叫卖说些闲话。到了傍晚,车队停下来在一家不大不小的邸店停下歇脚,一个小子迎上来将他们往里面请,依旧是宋朗星与母女两个并一桌坐着。邸店里坐着几行人,见他们进来都打量着。
宋朗星叫了一份瓠羹,并一样鸡鸭小食。那母女两个也叫了两份瓠羹,几样果子,两杯茶,说话做事的样子和穿着打扮不太符,不像一般的平民人家。
宋朗星正吃着,一个货郎过来在邸店歇脚,一个看着像老板娘打扮的人出来叫住了他,买了一些针线一类的小玩意,两个看着是熟识的样子,坐着开始讲起来。
“我前两天路过李家村,你不知道,那儿有个新鲜事。”
老板娘磕着瓜子,回道:“什么新鲜事?别又是什么这家占了那家的田、或是哪两家因为鸡把菜啄了吵起来了吧?”
“这回倒还真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