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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浓绮嘴中的那句“胥哥哥”,似是在平静的心湖中投下一颗石子,让周沛胥的情绪也随着微波起伏。
后又特意折返回来问询他的伤势,也的确在他意料之外。
世人都知皇后眼中只有皇上,二人大婚之际,就连皇上的婚袍,都是沈浓绮亲手绣的。
后来新帝登基,为彰显帝后相协,二人的婚袍还在京兆尹对外展示过七日。
他去看了,大红的龙袍上,用不同的绣法,捻金线绣了十一条神态各异的龙,暗示一心一意,合情合美。
另有各色宝石,点缀得五光十色。
层层叠叠的衣裾间,一针一线的尺寸里,道尽了皇后对皇上的心意与情意。
原以为她眼中已经没有旁的男子了,没想到却还能唤他一声“胥哥哥”。
“回大人的话,那间装兵械的屋舍已经腾空出来,用作安置伤员。皇后娘娘派人送了许多金创药过来,能在太医到来之前撑一撑。仵作也已经验完马尸了,正赶过来回话。”
周沛胥回过神来,目光转落到不远处那间厅堂上,“带上仵作,随我一同去回禀皇后。”
她一个娇弱女子,遭逢此事定然心慌,他方才碍于身份,又公事缠身不好作陪,眼下事情理顺了,不如寻机陪她回宫,如此也能让她安心些。
似是寻了个能与她相处的完美借口,周沛胥的脚步愈发快了些。
谁知才走到一半,远远便瞧见个明黄色的身影奔在前头,衣袍上的龙纹清晰可见。
那男子身量稍高,比寻常男子都瘦弱些,致使腰间的玉带有些垮,相貌倒是端正,只是眉毛略寡淡,眼底也隐有青黑,瞧着精神不甚好。
男子似是心急如焚,嘴中喊着,“朕的皇后呢?朕的皇后如何了?!”
瞥见这幕,首辅的脚步顿住了。
什么胥哥哥不胥哥哥的,就算她还记得儿时的情谊又如何?
眼下她已为嫁为人妇,
有了更重要的“情哥哥”,这胥哥哥,有没有又有什么要紧。
刘元基这一日,着实有些抓心挠肝。
他在宫中翘首等了许久,还是没等到他期盼的好消息。
这大半年来,他前朝的棋子已经布得差不多了,可在后宫中却丝毫不得快活。
皇后过于贤德,偏偏自己还要依仗她母家起势,实在不好同她撕破脸,总是要哄着她的,但做戏哄了大半年,刘元基却再无耐心了,这才有了下毒暗害之心。
只要皇后伤残,能让贵妃张曦月统领六宫,那今后在后宫中,他便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
他在宫中等得心急如焚,一面担心皇后躲过此劫,一面又担心给马匹下毒的计谋被人识破,心浮气躁之下,干脆直奔校场而来。
“娘娘您听,皇上果然担心您呢。”袖竹听到声响,跨出门回话,“皇上,娘娘在这儿呢。”。
刘元基远远望见袖竹,心中不禁窃喜。
成了!事成了!
若是皇后无事,她定是要走出门来迎接的。
但她没有,肯定是摔得不能动弹了。
刘元基语调中带着丝难以抑制住的愉悦,跨入门内,“到底如何了?到底是摔断了胳膊还是摔断了腿?不用担心朕,朕还撑得住的!”
他以为会看到沈浓绮缠了绷带,面色苍白虚弱,正躺在床榻上喘气都费劲的画面……
结果……见到她的刹那,刘元基愣住了。
沈浓绮一改往日柔弱的模样,着了件一身红色的贴身骑装,发髻高高绾起,将平日里掩藏在宫裙下凹凸有致的身形,展露得一览无遗,脚下的羊皮靴更是衬得她英气无比,此刻正英姿飒爽、落落大方站在厅中。
沈浓绮嘴角上扬,眉眼却是冷的,一丝笑意也无,“怎么?莫非皇上希望臣妾受伤?”
刘元基呆楞半瞬,眼中的阴鸷转瞬即逝,紧接着围着沈浓绮转了一圈,似是在确认她无事,紧接换上一副大喜过望的神色,“皇后当真无事!真真是万幸!你是不知,朕方才听闻你坠马的消息有多焦心。”
“幸好你无事,否则…否则你让朕一人,可怎么独自在这世间活下去?!”
沈浓绮心中冷笑一声,这演技未免也太好,装得未免也太像了。
难怪能骗得过她,骗得过卫国公府,骗得过天下百姓。
也是,若非如此,她卫国公府又怎会安心在旁君侧辅佐江山?
毕竟,当初得知沈浓绮嫁的人是刘元基,沈母确是万分不愿的。
沈家是何等门第?先祖乃“开国五虎”之一,是军功赫赫的公爵人家。沈家绵延百年,在军中本就威望颇高,卫国公沈嵘又跟着先帝四处征战,几次三番救先帝于水火之中,深受先帝倚重,才得以手握虎符,可调千军万马。
如此忠心得力、又无二心的权臣,先帝自然是要拉拢,所以沈浓绮五岁时,便被先帝钦点为太子妃。
彼时太子未定,太子妃却先点,沈家一时风头无两!
而那时的刘元基,仅是个龟缩在穷乡僻壤的雍州,提心吊胆活着的窝囊藩王。
若是再往上倒三代,藩王倒还算是个偏居一隅的富贵闲职,可先帝历经七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