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珩就是穆指挥吗?他已经离开吴州了?时澜洳疑惑之余,有些惊讶。
晏翎越见她不知所以的样子,又解释道:“哦,就是穆指挥使,怎么?时姑娘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吗?”
是啊,她如今才知道。木讷的摇摇头,以作回应。
他走了,一言未留。时澜洳心里有些失落,可人家明明救了自己,应该心存感激才对,她失落什么呢?又在期待什么?
一顿早膳吃到这里,已经索然无味了。
晏翎越见她兴致缺缺,便调转了话题道:“既然要出门体察乡俗民情,那么赶早不赶晚,时姑娘,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时澜洳没什么意见,说一切听从他的安排。包括后来,晏翎越以她身为响导有解说的职责,邀她同乘一辆马车,她也应下了。她有什么拒绝的权力。
或许这人还没放弃抓穆珩的把柄,但在逃离之前,她除了小心应对,也没有别的办法。
马车不比花厅,空间骤然缩小,两个陌生的人拉近了距离,感官也变得异常灵敏,陌生的气息不能很快相融,彼此都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所以,气氛有些尴尬。
好在车里点了熏香,伽南安神,一缕一缕,幽幽的闯入鼻息,温润清凉,于不知不觉处,沁人心脾。她看了眼旁边的人,心想,与他的气质倒也相宜。
只是身为响导,她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撩起车帘看向窗外,河堤两旁的大树,新叶嫩绿,行人三三两两,走在婆娑的树影下,小风习习,吹起了妇人和姑娘的衣裙,说笑声时不时传进车里,惊蛰刚过,吴州城迎来了仲春。
“前面就要驶进小巷了,侯爷,咱们在转角处下车吧。”放下帘子,她恭敬的对晏翎越说。
晏翎越手摇折扇,温声说好,转而吩咐驾车的者离。
下了马车,两人绕过转角,果然,眼前一亮,这是个别样的烟火人间。
市井的巷道里,尽是买卖的商户和百姓。不远处,一家包子铺对着茶水铺,两家热腾腾的雾气,不断的对冲在一起,弥弥漫漫升起来,散在晨光里。
“那家李记包子很好吃吗?怎么排了那么长的队?”晏翎越望着那飘逸的幌子问。
这是个能让人忘忧的好话题,时澜洳一扫先前的阴霾,点头说:“吴州城最好吃的包子就属他家,侯爷要尝尝吗?”
其实方才在行辕里,两人都没吃多少,晏翎越对这吴州第一的包子产生了兴趣,于是看了眼身边的者离,他就很自觉地排队去了。
时澜洳却觉得,这样反而失了乐趣,自己排队等来的才更有滋味,悻悻地拍了拍手,余光撇见了刚出锅的酱煎肘子,那是她平素最爱吃的东西,采萝常常早起为她买回去,不自觉的往肘子铺走去,头也不回的说:“小侯爷,咱们去那边瞧瞧。”
晏翎越讶然,没想到,她还有放下端庄和孤傲,融进尘世烟火的时候。也是,到底才十六七,正是贪吃的年纪。
摇了摇头,跟上去。正逢上李记的包子出笼,腾出一团雾气,挡住了前路的视线,紧接着,三五个孩子,手上举着糖葫芦,嘴里喊着冲啊冲啊的,从雾气中跑了出来,走在前面的时澜洳,来不及反应,被这群横冲直撞的孩子,绊了个趔趄。
晏翎越却反应极快,在她摔跤之前,抓住了她的手,往回一拉,又将人抱进了怀里。
短短两天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时澜洳懊恼的想。
于是,两人将昨日的致歉无碍,重新上演了一遍,才又尴尬的走在一起。
九曲八绕的蜿蜒小河,是吴州城的特色,其间坐落着数不尽的拱桥,两人走上桥头,看河面来回穿梭的乌蓬船,有外来的旅人,坐在其间畅谈。也有渔夫吆喝着叫卖鱼虾,被蹲在河边浣洗衣衫的妇人,一嗓子叫住,彼此讨价还价一番,便做成了一桩生意。
这时,从桥的另一端,迎面走来个卖货郎,正挑着担子叫卖:“卖伞啰,卖漂亮的油纸伞,雨来挡雨,无雨遮阳,卖伞啰......”
时澜洳和晏翎越寻声回望,却见那卖货郎忽然停住了吆喝,似乎看见了商机一样,加快脚步来到他俩面前,灿笑着说:“公子,给你家娘子买把油纸伞吧。”边说着边指了指天上的暖阳,违心的推售:“眼瞧这日头渐盛,晒伤了花容可不好。”
这话一入耳,时澜洳的脸瞬间红到了耳后根,“我不是......”她着急着解释。
可身边的晏翎越却会心一笑,抢过了她的话头说:“好。”又极其认真的往那竹筐里挑了两把伞,拿在手上问她:“你喜欢哪一把?”
时澜洳只觉得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故意解释起来更让人臊得慌。于是别过脸去,随便指了指。
很快,一把炸眼的红伞,就撑在了她的头顶,仔细一看,上面竟画着喜鹊啼梅,待反应过来,连忙寻找卖货郎的身影,打算重换一把,可是人家收了钱,已经吆喝着走远了。
无奈之下,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