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薛虎说是为了还我父亲的恩情,但这些匪贼从不做亏本买卖,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召集了一万多人马,你定然给了他们好处。方才,他口中的十万金是怎么回事?”晏翎越疑惑的问。
穆珩解释,“这十万金,是察吉尔给花丙辰的报酬,走水路,用船运往两广,我拿这个消息,与薛虎做了交易。永定江桥被炸毁,想必就是他授意张元做的。”
晏翎越了然点头,又道:“你援军有功,待回京师,我会奏请陛下给你应有的赏赐。但是澜儿,我奉劝你,最好离她远些。”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有力。
穆珩轻笑一声:“我若是你,会尊重她的决定,成全她的心意,而不是不择手段的,将她束缚在身边。”
这话激怒了晏翎越,他又想起了那个夜晚,那间客栈,握紧拳头强忍住打他的冲动,“所以穆大人,你这是要食言吗?”
穆珩故意挑衅,“她不爱你。”
终于迎来晏翎越的一记拳头,“无论她爱不爱我,都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也只有我,能给她想要的安稳平静。而你呢,不是受人威胁,就是被仇家追杀,能护得了她吗?”
穆珩擦了嘴角的血,无畏道:“那又有何妨?只要她想走,我就会带她离开。”
这话让晏翎越气得又抡了他一拳,“你尽管试试,看带不带得走她。”
穆珩不再忍让,出手回击,“澜儿心里那个人是我,跟你在一起不会开心的,我劝你尽早放她自由。”
“开不开心,那是我和她的事,要不要自由,也得她亲口告诉我,至于心里还有没有你,哼,我看未必。”晏翎越用尽全力,赤手空拳与他搏击。扭打一阵,最后两人鼻青脸肿倒地,大口喘息。
这时候,者离突然出现,见到这番情形有些惊讶,迟疑着上前禀报:“主人,少夫人说要见你。”
晏翎越似乎很解气,侧头望了穆珩一眼,从地上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城门走去。回到自己日常休息的屋子,抬起手想要敲门,却忽然犹豫起来,他似乎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时澜洳了。又驻足许久后,才直接推门走进去,一眼望见她坐在床边发呆,见他来,连忙起身相迎,然后一脸惊慌的抓着他问:“怎么伤成了这样?”
他一眼不错的望着她,拿手抚他眼角的乌青,唇边的血迹,直到她发觉抓着他受伤的胳膊时,才猛然放开,豆大的泪珠淌出眼眶,颤着声音问,“疼不疼?还伤着哪儿了?”
这让他忍不住怀疑,女子们是不是都生着百变的面孔,她前几日还与穆珩缠绵卧榻,今日便可以对着他楚楚的掉眼泪,似乎真的像久别重逢的妻子,盼见沙场归来的夫君,眼神也干净无比,像一眼能瞧得见底的清泉。只见她又拿出帕子来,想帮他擦脸上的血迹,他连忙向后退一步,“者离说你要见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时澜洳顿住手上的动作,一瞬便明白了他还在生气,于是向他解释:“我和穆指挥……”但话刚说出口,就被他打断了,“如果要同我说你和他的事,那就不必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先走了。”言罢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门。
可是这样的误会怎们能不解开,时澜洳连忙追上去拉住他,“我特地赶到东临,就是来向你解释的,那夜我与穆指挥只是共用一榻,毫无逾矩逾礼。”
可在晏翎越听来,这句话里的每字每句,都很刺耳锥心,他转过身来,拿开时澜洳的手,轻笑道:“我竟不知,世下风气已然如此豪放,孤男寡女共用一榻,也叫做毫无逾矩逾礼。”
这话说得时澜洳瞬间哑口无言,是啊,眼见为实,她似乎是无法自证了,但无论如何,既然冒死来到这里,该说的话一定要说明白,“我若真想和他在一起,当初不与你定亲便是,又何必等到现在?对女子而言,豁出名节与豁出性命无异,我为何要为一个负我之人豁出性命?”
晏翎越感到惊讶,所以到现在,穆珩还没有告诉她真相吗?他还以为在那天夜里,他们已经互诉衷肠了呢,“如果,他不曾负你,又奔赴千里来救你,你就愿意为他豁出性命和名节了吗?”
时澜洳听得云里雾里,“哪里有什么如果,他负我是事实,你我定了亲也是事实,时光还能倒流不成?”
此刻,晏翎越感觉自己很悲哀,他的爱情危如累卵,不堪一击,却仍不甘心的追问,“假如,时光可以倒流呢?穆珩不曾负你,你我也不曾定亲。”
时澜洳觉得他有些奇怪,“小侯爷莫要说笑了,时光不能倒流,这世间也没有什么假如。”
瞧,他又问了个什么荒诞的问题,倘若真的如此,还会有他什么事情。他其实愿意相信他们是清白的,但是从今日,穆珩那自信又笃定的语气里,时澜洳冒死击鼓,重情重义的骨子里,他大彻大悟了一个实情,就是无论他付出多少努力,都敌不过穆珩的悲情,而时澜洳又怎会舍得辜负他的情意?只要他说出真相,她就会跟他走的。
而自己在她眼里,不过只是一个交易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