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请吴姝帮她处理了伤口,他又何必巴巴的来看她?
抬眼望了望暗淡的月色,还真是应景,叫他越发觉得凄楚孤寂。真是个令人爱恨不能的丫头,慢慢走到她门前,屋里已经熄了灯,想必今日是真累着了。他只好坐去廊檐下的台阶,静静想,究竟要不要放她回穆珩身边?
一直坐到拂晓,犹豫未果,拿双手搓了把脸,惊觉胡茬渐生,他站起来,又看了眼她紧闭的房门,转身离去。
今日,是狩猎的正日子。大启尚武,世家的公子贵女,自小都会练习骑射。经过昨日的小试牛刀,众人纷纷摩拳擦掌。
第一场,先由皇帝为首的男子角逐,第二场,才轮到女子竞比。彼时,太后已经准备好了彩头,坐在行宫大殿里,听着侍监们此起彼伏的报数声。
“报,陛下又猎获,牙獐二头,狡兔五只,白鹭三只,雁一只。”
“报,武侯府晏世子,猎获纹颈蛇四条,赤链蛇六条,麻蛇五条,加其余蛇类,总计二十又三。”
“报,……”
听到这里,温太后忽然顿住了喂到唇边的荔枝,问一旁的温云蓉:“你家近日要泡蛇酒么?”
温云蓉也一脸迷惑,回过头来问时澜洳:“澜儿,你喜欢吃蛇肉吗?”
时澜洳尴尬得涨红了脸,摇头道:“不喜。”
其实她多少猜出了一点,晏翎越怕是在拿这些蛇出气,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竟也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皇帝兴致高昂,这场男子射猎一直持续到了午后。最终无疑,晏翎越以数多取胜,但并未拔得头筹。两人骑着马从树林里出来,皇帝取笑他:“长明,今日这林子里的蛇,难道与你有仇?你这可不作数啊,母后的那对玉镯,郑已经答应怡儿,要赢来送给她了。”
晏翎越兴致缺缺:“姨母的彩头,陛下自己留着吧,臣弟就不进殿里了,先行告退。”说完便扬起手里的鞭子,驾马远去。
启玄追问:“一会女子射猎,你不陪你那位小娘子一起去吗?”
反正她又不会去,他陪什么?她也不喜欢他,他杵进殿里碍眼么?晏翎越迎风回话:“不去了。”
他骑着马,直奔昨日的那片小山坡,在马还没停稳时,就纵身一跃,往草地上滚去,待滚了几圈后,拾了一片迎空飞来的枫叶,盖在脸上,沉沉睡了过去。直到暮色渐起,他才醒来。
还是被耳边的一阵凉风,吹醒的。闭着眼睛醒神,直到五感跟着苏醒,一股股浓烈的馨香,萦绕鼻息,他才乍然惊觉,猛地拿开脸上的叶子,身边竟然躺着一个女子,“公主?”
却还不等他起身,阿依莎的手脚,就攀上了他:“世子何苦,独自一人在此虚度光阴?”边说着,边将红唇凑近。
他连忙推开她,起身拱手道:“还请公主自重,在下已有婚约在身。”
阿依莎被推翻在地,肩上的红衣滑落半臂,她索性侧身躺下,媚眼如丝笑起来:“你的未婚妻子,可是殿里那位冰山美人?”见晏翎越不说话,她叹了口气,又道:“拥有一副美丽的皮囊,却不用来取悦自己的郎君,若不是摆设,便是已经有了其他想要承欢的人。世子这般守身如玉,实在不必。”
三言两语,就戳进了晏翎越的心底,他按捺住怒意,看了眼远方草场上支起的篝火,说:“晚宴即将开始,想必贵国使团已经入座,公主还是尽快回去吧。”话落随即吹了声长哨,只见一匹白马从山的脊背处,赫然奔来。
见他要走,阿依莎连忙起身拥了上去:“长日寂寥,世子夫人乏味无趣,世子何不将阿伊莎纳回府中侍奉?”
夏日衫薄,阿依莎玲珑有致的身段,紧贴着晏翎越的后背,他低头忘了眼扣在腰前的手,脑海里浮现出了时澜洳的身影,她的脸,她的唇,还有将她抱在怀里时的触觉。不禁可悲的想,如果身后的人是她就好了。
毫不留情的将阿依莎一把拉开:“公主若再举止轻浮,别怪本世子不客气。”
阿依莎也不恼:“我的马跑了,请世子送我回去。”
送她回去,出现在众人眼前?他自然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可是他没拒绝,反而很好奇,倘若时澜洳看见,会是什么反应。犹豫了一会,才让阿依莎上了马,自己牵着缰绳,走了回去。
于是,正盯着身前那盘烤蛇肉的时澜洳,在众人的唏嘘中,抬眼望向了篝火明灭处,晏翎越正搀着阿依莎下马,阿依莎重心不稳,眉眼含情的摔进了他的怀里。
众人纷纷又将目光移向她,她其实也很好奇,这二人半日不见踪影,难道一直待在一起?正想着,只听坐在一旁的温云蓉提醒她:“澜儿,你今日没进猎场,不是答应陛下要献舞一曲吗?快去准备吧。”
她这才回过神来,皇上说想一睹江南伞舞的风采,她下半晌就已经与舞姬们彩排好了,朝温云蓉颔首道是,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换上舞服等召见的空当,她无聊地想,晏翎越还真是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