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关于柳如慧留下一事,袁明达没有同意:“我看你还是再回去反省一段时日吧。”
袁梦娢连忙站起来,帮柳如慧说情:“父亲,那就让母亲陪我把伤养好再离开,行吗?”如今女儿许了人家,也有了身份,他不好再像从前一般无所顾忌,于是点了点头。随即又起身向袁老夫人作别:“母亲,儿子约了同僚宴饮,就先出门去了。”
未正时分
时澜洳一觉睡过了头,醒来时候,迷迷瞪瞪看了眼滴漏,才发现离开课只剩半个时辰了。匆忙穿戴好跑出房门,竟瞧见晏翎越站在廊子底下,手里拿着两个纸袋,一个葫芦,笑着与她说:“去马车上吃吧?”
她首先把目光移向采萝,却见她突然东张西望起来,最后定定看向晏翎越。但她眼下却没功夫追究他俩,只能无奈的提起裙裾,急忙跑出了时园。采萝犹豫一会,还是跟到了门外,却在伸手要扶时澜洳登车时,被晏翎越正色望了一眼,她只得默默躬身退了回去。
晏翎越朝时澜洳递出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搭了上去。如今亲也定了,手也牵了,婆母也认了,虽然不知道能走多远,但他那头若是没有变故,自己这头应该也不会改变。侯爵府,是她安身存世的罩衣,用姻缘换来的,这样大的代价,她不会轻易舍弃。虽然,还不至于以身相许,但也没必要过分自持自矜,本就不是光明磊落的交易,装那么清高做什么。
马车里坐定,晏翎越将手中的牛肉脯和果丹皮打开,摊在她面前,温存的说:“来,尝尝这肉脯,刚从长安街上买回来的,还有果丹皮,酸甜开胃,又醒神,你一会听起学来也精神。”
时澜洳刚睡醒,其实没什么胃口,但看他殷切的望着自己,又不好拂他的面子,只能拿了一块牛肉脯放进嘴里,嚼了嚼,肉质松紧适宜,味道纯正浓郁,吃到最后竟越嚼越香,停不下来了。
晏翎越见她吃得开心,才心满意足的弯着眉眼,把准备好的红奈渴水递给她:“女子待的地方,我不便现身,一会要是被陈怡找麻烦,你就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时澜洳听到他这么说,顿住了已经凑到唇边的葫芦嘴,望着他拒绝道:“如今盛夏,你要闷在车里一个半时辰吗?”说着四下里望了望,“虽说你这车里有四只冰鉴,但也难敌炙热,万一中暑了怎么办?你还是回去吧,有女先生在,不会容她胡来的。”说完才又举着葫芦喝起来。
晏翎越却从她的话里发现了别的意思:“我知你关心我,舍不得热着我。不过你忘了吗?我可是武将出身,时不时也带兵操练,正午在日头下直晒都没问题,这下半晌的太阳已经没那么烈了,你别担心。况且,我一会也不待在马车里,而是去对面的茶楼听书等你。”
既然要去茶楼,那么他前面的长篇大论,是想证明自己很英武吗?说起来,她也早已习惯了他的粘缠和矫情,于是充耳不闻道:“小侯爷,你平日里都没有公务要忙的吗?”
晏翎越却老怀甚慰的叹了一口气:“娘子,认识这么长时候,你终于想起来问我的公务了。你可知,为了挪出这两日的空闲,我足足熬了三日两夜来处理公事?今日尚且还能陪陪你,明日开始,恐怕就没有这么清闲了。”
近来内阁新颁了一部财政法令,民众不愿意配合,一些胆大妄为之徒,公然聚众闹事。面对多处聚集,又颇有些阵仗的商户乱民,巡城御史官微言轻,镇压不住,于是陛下就把五城兵马司和巡捕营交给了他,令他维和。但这些告诉她做什么,她们姑娘家,只需要待在闺阁里绣绣花,听听香就好了。
这么想着,他突然倾身凑上前,“所以娘子,除却听学耽搁的时辰,今日你可要一整日都陪着我。”一双眼里秋波滢滢,眷恋非常的望着她,仿佛她只要拒绝,下一刻就会滴出水来给她看。
说起来,时澜洳平时还真没怎么关注他的脸,如今仔细一看,见他眼下确实有两道青影,想来是真的累着了。她没有拒绝他,只是拿一根手指戳着他的肩,将他推了回去。他却马上扬起嘴角,挤出两个梨涡,加了些力道,又凑上来,悠悠叮嘱道:“近来京师有些不太平,别四处乱跑,尤其不要去人多的地方,以防被乱民误伤。”
时澜洳听得一惊,也不顾彼此距离远近,本能的往前倾了倾,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两人的额头,轻轻碰到了一起,晏翎越却不避不让,反而阳光灿烂的笑起来。时澜洳急忙往后靠,一不小心,后脑勺就撞在了车壁上,疼的她皱起眉心,正想要伸手查看,却被晏翎越捷足先登,抢在她前面把手覆了上去,边帮她揉按边心疼的说:“慌什么?不过碰一下额头罢了,就算碰到了嘴又有何妨,咱们已经定亲了。”
时澜洳低着头,满脸通红,偷偷抬眸觑了他一眼,不禁暗叹,如何才能练就这样一副厚脸皮,竟能坦然镇定的语出惊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晏翎越这才缓和了语调,淡声同她解释:“娘子放心,并非什么土匪强梁,不过是一些商户带头闹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