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袁明达却痛心疾首的说:“国公夫人,你我皆为人父母,想必很能感同身受。澜儿以命相搏,换你做她的母亲,该当如何?”
可张莲却不轻易掉进他话里的圈套:“好你个袁明达,我今日就把话放在这里,若你家不按照事先商定好的,将二姑娘嫁给我儿,那么你家大姑娘,也休想进我家的大门。”
袁明达心中明镜一样,他不可能为了梦娢得罪温云蓉。只得巧言与张莲申辩:“国公夫人不是说,您明日按时来提亲,无论我愿嫁哪位姑娘都成吗?至多是如常嫁娶,不得另二项好处罢了。”最后一句说得小声,险些咽进肚子里,犹豫着抬眼望了望张莲,只见她怒目圆睁,恼恨至极,他连忙瑟缩起脑袋,憋得一头大汗。
到最后还是温云蓉出来解了围,拿出太后懿旨,叫时澜洳接旨,她亲自宣读:
“奉皇太后懿旨,兹有布政司参政袁明达次女,已故昭武将军时毅之孙时澜洳,蕙心裕德,允良恭淑,恪娴齐礼久侍闺闱,有怀瑾之质,聪敏卓约。哀家闻之甚悦,今特指婚武定侯晏振嵩之子晏翎越,怀赐良缘,殊以嘉慰。
责有司协理承运,定吉日完婚。钦此。”
这道懿旨,简直把张莲气得讶然失色。大约是恨过了头,她肆无忌惮的反问道:“欺男霸女?强取豪夺?强梁行径?”虽不敢直言置喙天家,但这意思也很明显了,把众人说得讪讪。
温云蓉将懿旨交给时澜洳后,走到张莲面前,莞尔提醒她:“向来居功自傲,受皇室荣宠惯了的勋爵世家,很容易忘记自己的身份。还请国公夫人慎言,失势不过忽尔间,莫到临头才幡然悔悟。”
可张莲却不领情,蛮哼一声,愤然离去了。
但吃惊的人,不止张莲。说起来,时澜洳的震惊也不亚于她,这样的诏书,哪里是一会半霎就能请来的?仔细算算,她与晏翎越分开还不到两个时辰,即便他母亲是太后娘娘的妹妹,即便长了翅膀会飞,也不至于这么快。可是这才哪儿到哪儿,更令她瞠目结舌的一幕随之就来了。
将近暮食时分,晏翎越终于赶到袁家。进门时浩浩荡荡,带着聘礼而来。时澜洳站在永福斋门上,望着一抬一抬的箱子往里运。而晏翎越,则一身蟒衣,腰系玉带,春风满面的站在一旁,看着她。
她回过神来,突然踮起脚尖,似有话要问他,他连忙倾身相就,听她附耳问道:“太后懿旨怎么回事?还有这么多聘礼,看着不像临时准备的,你老实交代,别哄我。”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丝丝绵绵的飘进耳朵里。虽然是质问的话,但眼下,两人的关系毕竟不一般了,叫他颇有一种,被媳妇训斥的甜蜜感觉,想了想,温声搪塞道:“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一会还要奉茶请期,待迟些,迟些咱们关起门来,我慢慢解释给你听。”
时澜洳一听,登时觑了他一眼:“为何要关起门来?”
晏翎越却一本正经告诉她:“这种事不关起门来说,难道要叫人发现,咱俩成亲的真实原因吗?那可是欺君之罪。”
时澜洳往边上让了让,心道这人老毛病又犯了,什么叫‘关起门来’?什么叫‘这种事’?一点没正形。
但晏翎越却要和她挨在一起,她又让了让,他又挨过来。直到她伸出手要推他时,温云蓉迎面走了过来,她着急忙慌缩回手,却被晏翎越一把抓住,握进手心,她试着挣了挣,他却附耳与她说:“我母亲可不知内情,她以为我们彼此爱慕,才答应去求的懿旨。”
时澜洳却觉得有些没道理,互相爱慕为何非要牵手,但牵都牵了,倏尔松开也蛮奇怪的,便妥协了。还算好,他只是牵着她,并没有奇怪的举动。突然回想起,自己与穆珩牵手的光景,令人心悸的小举动有那样多,心中不免泛起一阵苦涩。但好在眼下事忙,注意力很快被转移。温云蓉带着她俩去给祖母奉茶。
祖母人逢喜事,精神头一下子好了许多,竟也能穿戴整齐,移坐至炕上了。袁明达一起坐在了上首。柳如慧和袁梦娢没有出来捣乱,少了她这块绊脚石,她们母女求仁得仁,也算是皆大欢喜。
时间这样仓促,晏翎越竟然还请来了李家的老国公保媒。袁老夫人笑着与他寒暄:“老国公,你是个有福气的,家下子女个个婚姻美满不说,还都成器。能请得你做冰人,真真是我家孙婿孙女的福气。”
李国公年轻时,是个贞松劲柏的人物,如今虽然满头白发,瞧上去却精神抖擞,矫健硬朗。只见他笑着摸了摸胡须,说:“长明他爹啊,是我带出来的兵,一身铁骨铮铮,为人也是光明磊落,正义凛然。长明作为他的儿子,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如今振松远在辽疆戍边,替长明保媒,我自是当仁不让的。”说着拿手搭在晏翎越的肩头,拍了拍,“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自小聪颖伶俐,学什么都快。如今长大了,是越发生得仪表堂堂,玉质金相了。太夫人呐,你家小孙女,可是捡到宝喽!”
一席话说得众人开心不已,晏翎越趁着这当口,上前向袁明达拱手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