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宫门开启时,天还没亮。温云蓉早早就来到了慈宁宫,也不等宫人通禀,一边喊着阿姐,一边就跑进了殿里。
近日天气越发炎热起来,温想蓉睡得不太安稳,才将将入睡半个时辰,就被她妹妹一嗓子嚎醒了。她掐着额头坐起来,用同样的嚎声,叫道:“温云蓉,你信不信本宫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可是温云蓉来到门上,不但不等宫人开门,还动手扒拉开一条门缝,兴高采烈的挤了进来:“治吧治吧,但在治罪前先帮我个忙。”
温想容不欲理她,又躺了回去。温云蓉却干脆蹬了绣鞋,挤进她的被窝里,惊得她大喊:“来人,快来人,帮本宫把这个疯妇拉……哈哈哈……下……哈哈,去。”
谁知话还没说完,就被温云蓉挠起了痒痒。两个快四十的人了,竟还像在闺阁时候一样笑闹。而温云蓉之所以敢这样放肆,其实是温想容默许的,她们温家无男丁,只有姐妹二人。
“说吧,何事啊?”温想容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宫人们鱼贯而入。
温云蓉连忙追到她身边:“阿姐,你快帮我拟一道懿旨,给长明和袁家二丫头赐婚。”
温想容拿起一支金簪,瞥了她一眼,道:“你以为这婚,是哀家想赐就能赐的吗?必须要先请示皇帝,将朝臣复杂的关系脉络权衡一番,确定无甚关碍后,才能下诏。”
温云蓉却很气急:“上回问你,你不是还说,赐个婚很简单吗?怎么今日却推三阻四起来?我究竟是不是你亲妹妹?你还要不要长明认你这个姨母?罢了罢了,看来与太后做姊妹,也没什么意思,今日就当我没来过吧,我还是去寻我的皇帝外甥要圣旨去。”
只见她洋洋洒洒,一气呵成,然后双手叉腰,撅起屁股调给温想容。
直把温想容看得目瞪口呆,连忙唤人:“快给她准备步辇,让她去吧,只是别怪哀家没有提醒某人,眼下,皇帝正在听朝。”
温云蓉见她不妥协,自己就马上变了脸,遣开宫女,亲自上手帮温想容揉肩:“阿姐,妹妹帮你揉肩吧,您瞧这个力道合适吗?”
温想容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朝一旁的嬷嬷道:“去拿来吧。”
嬷嬷很快就将盖了大印的懿旨呈上来,温想容气定神闲道:“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哀家早就与皇帝商议过了,时老将军护国有功,他的外孙女与长明结……”
可是温云蓉却不让她把话说完,拿了诏书,拎起裙裾就跑了,出去老远,才飘给她一句话:“多谢阿姐,我替长明谢谢姨母啦。”
袁府
时澜洳回到永福斋,把与晏翎越的事情说给祖母听。老太太靠在床柱上,长长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有一些忧心:“你阿姐,这是要毁自己的终身呐,高显垒那样的纨绔子弟,别家躲都躲不及,她却偏要凑上去,用如花似玉的脑袋钻刺趴窝儿。澜儿啊,日后你阿姐若是走投无路了,你可否看在祖母的份上,拉她一把啊?”
一直以来,时澜洳都是个自身难保的人,她并没有想过以德报怨的事情。但是,以祖母对她的情意,是值得她做一次退让的。于是点头道:“祖母,倘若将来,我自保之余尚有一点能力,便答应您帮她一回。”
正说着话,采萝急匆匆走进来,言辞闪烁道:“姑娘,奴婢有事要禀。”
自小的主仆默契,让时澜洳顿生惊觉,她先扶老太太躺下,“祖母,您先睡会,想必是晏家的人来了,我去瞧瞧。”
可是,才走到廊檐底下,就见到张莲站在院子里。这母子二人,如今来袁家,倒是越发勤快了。她走上前去行礼,还不待开口,就被她一把扶起:“果然是个标致的姑娘。”
担心惊扰祖母,时澜洳将她引到了自己的小院。两人堂屋坐定,她问:”不知国公夫人,寻我有何要事?”
张莲见时澜洳很是欢喜,心道这姑娘的抬眼垂眸,言谈举止,皆是她心中儿媳的模样,怪不得垒儿钟情于她,他们母子二人的喜好果然一致。原本还想威逼利诱她一番,可如今把她瞧进了心坎儿里,便舍不得威逼了,还是多以利诱吧。
只见她拿出了对待儿子一样的温眉慈目,对时澜洳说:“既定的事实我就不说了,但叫二姑娘给我儿做妾,实属委屈了你。所以,我昨儿个回去计较了一宿,想了个两全的法子,你且听听。”
时澜洳不说话,其实也没必要说什么,只管听着就行,反正过不了一会,晏翎越就要来了。倘若,没有变故的话。
张莲见她沉默,便继续道:“在我心里啊,原本就只认你当儿媳,所以我打算,抬你做我儿的平妻,与大姑娘平起平坐,这日后的爵位呢,只传长子。你看如何?”见时澜洳还是不说话。她又笑着继续,“好姑娘,你得加把劲,赶在大姑娘前头,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时澜洳心道有意思,生平第一次见这么强横的妇人,她想反驳几句,却又忍住了。人家霸权,她讲什么道理?就由着她先自得其乐一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