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澜洳连忙安慰他:“我自己有一些积蓄的,你不用准备太多聘礼。”然后朝门外看了看,凑近他悄悄说:“告诉你个秘密,其实外祖母给我准备了嫁妆的,都存在钱庄里。”
穆珩见她煞有介事的模样,不禁一阵感动,他从不怀疑,她是个好姑娘。于是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说:“我饿了。”
时澜洳这才想起来,他还饿着肚子,快速把吃食拆开,摊在他面前,问:“想吃哪个,我喂你。”
这次,他没有拒绝。
她是一个细心周到的姑娘,一会害怕他辣,一会又担心他渴,夹着一块鱼肉,仔细把刺挑干净,喂到他嘴里,笑盈盈的看着他吃完,又连忙递上一盏熟水。
她那么好,将来定是个贤惠的妻子。只可惜,他没有这个福分。
饭罢,他牵着她的手逛园子。两人走在开满蔷薇的院墙下,她突然停下脚步,指着绽放的鲜花,望着他。他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回避躲藏,假装看不懂她的心意,既是最后一次相伴,就让他做一回贴心的郎君吧。于是抚了抚她的耳鬓,让她稍待,自己探手摘下两朵花来,一朵送她拿在手上,一朵簪进她的发髻。
后来,他将她引上了那座小楼,指着永福斋的方向,叫她看。
她这时才惊奇的发现,“竟能看得这样清楚?”回过头来觑着他,“穆指挥,请你老实交代,何时开始觊觎我的?”
他毫不掩饰的望着她,眼眸真挚的与她说笑:“打从第一眼见到你时,就开始觊觎了。”
时澜洳瞬间反应过来:“第一眼,就是在吴州的城门下?”
他点头默认,将她搂进怀中。她却连忙推开她:“莫非你也是贪图我的美色?”
伤口被她推得生痛,忍不住闷哼一声,她似乎察觉到了,他又连忙将她拉进怀里,转移她的注意:“是是是,我贪图你的美色,拜倒在了你的石榴裙下。”
时澜洳很快忘了方才的疑虑,双手环上他的腰,暗道,看来生得好看,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能抓住爱慕之人的心。
两人静静的抱了一会,目之所及,是两家后院的繁花似锦。却很不合时宜的,叫她看见了一对厮混的男女。
这是一个很令人吃惊的秘辛,时澜洳连忙扒着花窗细看,只见高显垒将袁梦娢按在假山后面,不住的亲吻。
她惊叹之余,想起了高显垒今日与她说的话,不禁鄙夷道:“你们男子的痴情,果然不可靠,许下的誓言,也多半不作数。”说完回过头来看穆珩,“穆指挥,你不会负我吧?”
这叫他如何回应?他注定要辜负她。今日短暂的欢愉,本不该有,是他向老天借来的慰藉,很快就要归还。
看着时澜洳明净的水眸,两人离得那样近,她白皙的脸庞,慢慢染上了红晕,似樱的唇瓣也变得鲜红欲滴,叫他挪不开注意力。
反正事已至此,他可以多要一点吗?挣扎着,犹豫着,终于情不自禁,将唇慢慢靠了过去。眼前的姑娘也很让人称意,迎合他,闭上了眼睛。
他大概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吧。
他的贪心,凭什么要让眼前的姑娘付出代价?一想到她日后,会抱着与他的回忆痛苦,他的心就似被斧凿劈裂一般,生疼不已。于是瞬间拉回理智,掩住心虚,拿手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刮,对她说:“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时澜洳乍然睁开眼,连忙懊恼的低下头,讪讪道好。下楼前又忙向园子里看了一眼,见高显垒打开了后院的角门,迅速登车离去了。
出府前,她又抱了抱穆珩:“你今日很累吧?气色这样不好,不用送我了,快回去歇着,反正就在隔壁。只是明日,要记得按时回来,我散学后,就来找你。”
吴侬的软语,在耳边婉转留连,明明比温存的情话还要慰暖人心。可却偏偏叫他听得,心绞痛不已。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他们最后一个拥抱。
他伸出手来,将她紧紧箍进怀里,在她颈间用力呼吸。他要永远记住这一刻,记住她身上的味道,记住她对他的深情。虽不知余生还能走多远,但只要有了这份记忆,他就不至于孤寂冷清了。
最后,他搀着她登上马车,松手的时候留恋不已,她笑着问他:“要不我再进去坐会?”
他捏了捏她的手,说来日方长,叫她快些回去。直到看着她的马车远去,他才骑马离开了府邸。
***
晏府
此时的晏翎越,正坐在书房里听巳女禀事:“国公夫人今日进宫,去见了花厂公,随后穆指挥使,就被传唤进了诏狱。属下估计,被罚得不轻。”
“她呢?”晏翎越问。
“时姑娘照常去了女学,只是……”巳女突然支吾起来。
晏翎越皱眉:“只是什么?”
“只是散学后,她直接去了穆府。”她回答的小心翼翼。
“去吧,护好她。”说罢,他抬眼向窗外望去,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