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曹五一时半会不会回来,程歌拿脚勾了根墙边的小板凳坐下。
“盛工,你觉得是人为吗?”程歌的视线落在盛北所站的位置,声音裹着寒风,有些发颤。
盛北冷静如常,“等曹五回来就知道了,程园长,你们到桐城后得罪过什么人没有?”
“不知道。”程歌没有敷衍的意思,到桐城就遇到雨季,除非办事,否则都待在养老院不出去,迄今为止,跟她们打交道次数最多的也就居民楼那边的人了,可周大娘她们已经被抓了,不可能从警察手里跑回来作恶。
真要强行说的话,那天进城买车票那天,她跟吴建英去中餐馆了解情况,服务员跟人打架撞到了她,她抡起杯子就要砸对方,难道是他?程歌不确定,跟盛北说,“我好像得罪过人。”
“谁?”
“一间中餐馆的服务员...”
盛北没有作声,程歌看不清他的脸,边回忆边说道,“那间餐馆逃税,他跟税务局的人打了起来,当时我站在过道里,被他撞到桌角上,脾气一来,就想打回去。”
担心打扰他分析,程歌语速很慢,“不过被人拦下了,没打到他。”
“那就不是他。”
“为啥?”
“他被税务局的人缠着,没时间跟踪你,自然没法知道你住在养老院...”
好像有道理,但程歌说,“会不会是之后在街上看到我认出来了?”
毕竟,她出去过好几次。
“不会,税务局的人既找到他,说明他就是餐馆的老板,除非他补齐税,否则不可能自由活动的。”盛北说,“补齐税后,还要去有关政务大厅办手续,没有十天半个月忙不完...”
说到这儿,盛北迟疑了下,接着道,“桐城法律制度分等级,如果是初犯,补税后,政府给予一次警告便能继续做生意,如果是惯犯,商店餐馆的所有证书证件都会进行回收,想要做生意,必须重新申请...”
程歌正要说点什么,楼梯口晃过一道光束,曹五回来了。
“电线被人剪断的!”曹五跑着回来的,气息不稳,“盛北,你得去瞧瞧。”
这次剪断的地方跟前两次不同,且对方似乎铁了心不让养老院的人好过,电线被剪成了好几截丢在地上,墙里墙外都有。
程歌捡起一截,“锯齿状的?”
边缘不齐整,跟前两次的工具明显不同,盛北看了眼,点头。
“能接上吗?”
有些长有些短,短的不过小拇指长,盛北如实道,“有点难。”
接不上就得换电线,那可是笔不小的费用,程歌咬牙,“算了,先回去睡觉。”
“不管了?”曹五有些难以置信,他眼里的程歌不像能吃苦的,这么冷的天,不开空调她睡得着?
“不管了。”程歌扔掉电线,擦手上的灰道,“过两天再说吧。”
她都这样说了,曹五跟盛北自然不反对,但其他人不这么想,走到二楼,就听到张大爷在撞门,李春梅在嚷嚷,李淑芬哭喊着太冷不想活了,另外还有其他人的声音,曹五听得头皮发麻,“他们这是怎么了?”
程歌脸色阴冷,“老毛病犯了,别管。”
曹五觑视一眼盛北,低低道,“有人想自杀呢?”
万一闹出人命怎么办?
程歌作为园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竟然如此冷眼旁观?
“死不了。”
曹五语塞,到三楼时,他仍不放心,“要不我去看看吧。”
程歌斜瞟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兀自上楼去了。
盛北跟在她身后,从头到尾没坑过声,直到程歌开门进屋,他才叮嘱了句,“多盖一床被子,别感冒了。”
程歌咧起嘴,挤了个笑容出来,“你也是。”
楼下的动静持续了好几十分钟,盛北躺在床上,细细听着隔壁的动静,自程歌进门后再没出去过,她好像完全不关心那些人的死活,可要说不关心,李春梅受伤,她又不阻止医生给她开药,不阻止送她去医院,太奇怪了。
当外头的敲门声响起时,盛北停止了思考,起身开门。
门一开,曹五就哆嗦着进来,边往手里哈气边道,“妈呀,这养老院也太恐怖了。”
张大爷像被鬼附身似的,不停的撞门,黄元泰不睡觉,拿着扫帚反复清扫地面,像吃了毒蘑菇似的,至于李淑芬她们就更恐怖了,一个闹着要去死,另外三个手脚并用的压着她不让,他要是李淑芬,恐怕压都被压死了。
“老大,这儿到底是啥鬼地方啊?”
“小点声。”盛北担心程歌听到,把人拽进卫生间,“到底咋回事?”
“我哪儿知道啊,我先去宿舍劝李淑芬,然后又下楼劝张大爷,完了还帮黄大爷扫地拖厕所...”曹五感觉自己快崩溃了,“你说园长咋不管管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