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去,曾经的一年所有的罪责仿佛被那一片雪水给冲刷得干干净净,上元佳节之后的第一个朝会,新帝宣布,改年号永熙,自此开始全新的日子。
方才安国,便有了皇后、皇太子,还有一位将养着的长公主,后宫可以说是平安无事,在将后宫的一切全权交与皇后之后,李承玹更是放心地去处理前朝的事。萧小娘也如同在做太子妃时期一样,讲这些做得稳稳当当的。阖宫上下莫不称赞皇后的美貌和贤良。
长居京城一年之久的西突厥使臣在永熙元年三月之时提出了关于敏敏公主完婚的奏章。一直被李承玹耽搁着,对于他来说,李承尧成亲则是意味着宁王与昭灵淑长公主的离开。他是疯了才在盛年之时就让自己远离父母。
但随着五月,在上阳宫太上皇的一场梦,李承玹的计划打破了。一直跟着太上皇的王总管在那一日照常叫太上皇起身,但喊了三声都是无人答应,王总管斗胆入了帘帐,往太上皇鼻息之下叹去:“妈呀,快,传太医!”
刚刚下朝的李承玹听到奉林传来的消息,马上与萧小娘赶到了上阳宫。这还是萧小娘自前往扬州之后第一次见到这位老人,威严的身躯不再,岁月的沟壑在脸上越发得明显了,被冠冕掩映下的发丝在此时显露了出来,已经满是银丝。
江院判把脉之后,本来忧愁的脸上就越发不安了,直摇头:“陛下,太上皇本来经过去年那一遭便动了根本,年岁大了,身子自然是不行。现在全凭着一口气吊着呢。”
李承玹闭上眼睛思索了一番:“奉林,宣召晋王府、宁王府、昭华公主府之人尽快入宫,再去慈敏宫和东宫将太后娘娘、太子和安王请来。”
饶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太上皇这是不好了。萧小娘陪着李承玹坐在上阳宫的龙榻之前,一点点地喂着太上皇汤药,每一口都要看着这位在她眼里慈祥的老人喝进去了才放心一点点。
不一会儿,整个上阳宫里已经被人和哭声给占据了。晋王世子因参与谋反已经被剥夺了世子之位,软禁在府中,世子则是换了嫡二子做。腿脚不好的晋王应是被人抬进了上阳宫,随后匆匆赶来的是宁王夫妇和昭华公主夫妇,还有一众小辈们。
最后,慈敏太后抱着政儿与刚刚装好义肢的李承实也到了。
或许是父亲与子女们连心,在所有人都到齐的那一瞬间,原本已经昏迷不醒的太上皇睁开了眼,望着床榻边上坐着的人还有跪着的子女们:“来……”
他将手伸向了晋王,晋王坐着轮椅,在王妃的推扶下来到了床榻前,握着太上皇的手:“父皇……”
老人家作势要坐起来,萧小娘和李承玹见状,一人撑着老人的背,一人扶着老人,这样才坐稳当:“阿遥,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晋王平日里不声不响,但每年都会借着这残缺的身子进宫侍奉,着实是个孝子:“只要父皇健在,儿臣便不苦。”
“嗯,但是父皇,不可能陪你一辈子……如今只怕不好了。不过,为父嘱咐了皇上,”老人的另一只手拉住了李承玹,将两人的手叠在了一起,“皇帝,你舅父因着那人苦了半生,剩下的半生,得靠你了。”
晋王世子如何,晋王的确管不到,李承玹清楚这点,毕竟他都自顾不暇了:“孙儿知晓,舅父余生,孙儿必当尊之敬之善待之。”
得了他的保障,老人满意地颔首,在看了许久小儿子,仿佛要将他的脸映入脑海中之后,唤道:“霓娘……嫣娘……”
两位公主眼前一红,父皇已经很久没有叫过她们的乳名了,只怕是……纷纷跪行至床榻前,两双手一人握着一只。老人端详着两位女儿,喃喃道:“犹还记得,你们刚生下来时,两团雪人儿似的模样……如今还是如此……为父等了许多年,等的便是这一日,现在好了。为父可以安心了。”
昭灵淑长公主泪如雨下:“父皇,你还不能走,阿尧还没有成婚,你说过的,要看着孙儿全部成家才是。”
“说到阿尧的婚事,为父相信皇帝早就将奏章按下了,”老人的目光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李承玹,“是不是,皇帝?”
李承玹不语,萧小娘亦不语。这奏章是他让她带回大明殿藏了起来。
“皇帝的心意朕也能理解,”老人替李承玹辩解道,“皇帝对你和灵知,没得说。他是怕阿尧成婚之后,你们就离开京城去远游了……孝心可嘉啊。但皇帝,朕年纪大了,还是得看着孙儿们都成婚了才是啊……”
李承玹长长吐了一口气:“朕回去之后便与太史距拟定好日子,待宁郡王与敏敏公主成婚。”
老人满意了:“若是我的葬礼与婚事冲撞了。先把阿尧的婚事办了吧,喜事总比白事要好。是吧?葬礼不要大办,不要让天下人守丧。”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要求着实不算过分。李承玹点头答应了,但心里不知为何哽得慌。
老人接着说道:“霓娘,你和你大哥二哥一样,苦了你了。不过你放心,皇帝往后不会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