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丽医院燃起大火的新闻很快的上了热搜的头版。
与此同时,还有辉腾股价跳水的新闻,占据第二。
像是提前通知过一般,病人们早已被疏散,四处闹得沸反盈天,所有人都在议论大火的起因,担架被救护车一辆辆抬走,家属和路人们拥挤成一团,
郁每赶到时发觉自己还是迟了,她放下手里的手机,望着现场漫天的大火一直烧到了天边。
像是地狱的光景。
她缓缓把报警的通话按灭,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接下来容不得多想,她转身从医院后方的停车场入口潜进去,滚滚浓烟扑面而来,让她赶到一阵窒息,只好带上层层打湿的口罩。
其实郁每也不确定自己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也不确定程撤是否在此地,引导她来的仅仅是直觉。
他具体在什么地方,仍是不确定的,这个窒息感觉让她一阵阵发慌。她一直都封闭着自己的思想,自负式的拒绝接受带所有信息,如今的一切就像是为此付出的代价。
手机又响了,弹出了一条新闻发布会的消息,郁每呛咳着点亮屏幕,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了。
是西装革履的程笙。
他脸上带着一贯冷静的表情,仿佛一个机器。
她在烟雾中一边走路,在只有应急灯亮起的走廊里盯着屏幕,看到直播里男人在不慌不忙的解释情况:“关于辉腾的税务问题,我方已经拟稿律师函,稍后会在公共平台发布。”
郁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每一个微小的动作,她缓缓把画面放大,突然注意到了一丝不对劲。
程笙的衣袖上沾着一张很碎的纸条,似乎是疏漏。
前方的火势汹涌,她转身靠墙猛磕,感觉自己的肺正被什么沉闷的堵住。她凑近了去看那纸条,上面隐隐地写着b。
在她照顾罗振文做肾结石手术时,住院病房的病人有一位是透析病人,在每次换血结束后脸色糟糕的仿佛像快要离世,身上没有一点气力。
透析室就在住院部不远的位置,郁每见过那个病房,护士们总是带来摘除标签的透析ab液,为透析患者换血,过程仿佛是无声的苦楚。
郁每咳嗽着,肺里仿佛无法存下空气,她不受控的流下眼泪,分不清这是由于空气的糟糕还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她摸着墙,看着上方被火光映着的指示图,程撤所在的位置在地下密不透风的地方,他活着的可能性应该并不是很高。她踉跄着走到应急通道下楼,旁边的电梯屏幕正显示着乱码,楼梯四处都扔着废纸,显示着医患撤离的匆忙。
她跑到地下一层,挨个去寻找无果,又跑去到地下二层,过往的寒气被蒸腾的消失殆尽,而这就是最开始起火的地方。
面前是一扇快要被烧毁的门,不锈钢制门把手看上去快被熔化。
郁每没有犹豫,她一脚狠踹开门,闪身进入了内部,然后被翻滚而来的热浪差一点吞噬。
她脚步不稳的走了两步,惊疑的叫了两声,“程撤?”
火光里的人像是快要熄灭的灯,地上流下红色的长河,生出一阵浓郁的香,像古时婚嫁的红色帐缦,光怪陆离,迷幻的就像一场梦。
“程撤!”郁每又喊了一声,却透过浓烟她看到一只慈悲的佛眼正凝望着自己,她惊叫一声差点摔倒,却看到佛像前正下方有个熟悉的人影。
竭力保持着冷静,她走过去,看到悄无声息躺在地上的人,缓缓的捂住嘴,跪在地上,嗓子里仿佛吞下了刀。
她颤抖着嘴唇,去摸那没了声息的脸庞,心脏却差点骤停,因为她被突然捉住了手。
“别哭。”程撤像是带笑似的睁开双眼,“我还没死。”
“你他妈……”郁每几乎要骂出脏话,却又吸入一口颗粒物污染的空气,她在最后忍住,把打湿的口罩给人戴上,“我带你出去。”
“嗯……你穿着裙子,看上去很衬……那所谓腰线,”程撤没回答,却把眼神移到后方,“你的腰很好看,我还没有碰过,真是可惜。”
郁每清醒过来,按住他乱动却无力的手,“你知道自己快死了吗?”
再揉了一把眼,她死死的盯着那双涣散的瞳孔,它原本是明亮的,但是现在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雾。
“当然,你能来主动找我,我一定是死了。”程撤微笑望着上方,“我幸福死了。”
郁每已经不打算理会他了,自顾自的拖着地上的人,把昂贵的西装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灰尘杂糅着血迹。
她用半着了火的木头顶住门框,然后搀起比自己高出很多的人,艰难的迈出门。只是没走两步,她又狠狠的摔倒。
“你疼吗,旎旎?”程撤说,“我感觉不到疼了。”
郁每爬起来,手心被地上的玻璃碎片划破,和之前的血迹融合在了一起,她咬着嘴唇再去把人挂在肩上,闷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