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从安平来的剿匪军队正在距离官道不远处的平原上休息。
此次前来灾区绞抚流民,皇帝总共派了10万大军出来,其中安平来的有2万人,从各州征调过来的,还有临时招募的民夫等等凑足剩下的八万。按照大炎的国力,剿灭这种饥荒造成的流民起义队伍,十万人实在是有点夸张的大动作。不过安平城中的老爷们实在很担心归元叛军的大刀砍到自己头上,所以大动干戈找了许多人来,又和兵部掰扯了半天将领人选,因此拖延了许多时间才出发。
说是十万人,不过这里面真的能打仗的能有4万就不错了,这些人人吃马嚼,兵器养护,辎重粮草后勤斥候都得有人头照顾着,再加上那些民夫——应该不会有人指望现场拉的壮丁能打仗吧。
哈?为什么有民夫?当然是因为在队伍拉起来之前各各将领和军队多多少少存在吃空饷和虚报人头问题啦!这次出征有枢密院的人带队,不好指望那帮不食人间烟火的修士懂得这种大家心照不宣的小秘密,所以临时拉了些民夫,让那些修士只有军队素质真差这样的评论好说。
在当前修仙界的这个凡人自治的西部地区国家,这种事情是非常普遍且正常的,符合社会组织程度和生产力发展。如果没有吃空饷,人们可以说将领高风亮节。但是如果吃了,大家最好也别太惊讶。
总之,从安平而来的就是这样的一支队伍。
不过,即使是如此的乌合之众,充满了从全国各地罪犯充军的渠道上灌注的坏习气,人数来源和补给待遇也完全就是大炎封建社会将领官员们心照不宣的小秘密,他们比对毫无训练,手无寸铁,全靠一时血勇聚集在一起,面对弱者时一拥而上,面对正规军一哄而散的流民起l义队伍,还是如同铜皮铁骨,所向披靡。
至少这支队伍的将领们是如此坚信着。
此刻,中军大帐之中,此次出征前来领队的萧都部署,便身着便衣,坐在桌前,看着翼州、兖州、豫州三州的地图,颇为谨慎地计划着该如何行军才能够尽可能周全地一次将叛军一网打尽。作为勋贵军功世家出身的将领,萧都部署为人谨慎,做事周全,轻易不会浮躁冒进,他计划的行军路线考虑到了方方面面,连归元叛军逃跑可能藏在山贼窝里这种小事都想到了,务求要在尽可能不扰民的情况下把他们全部收入网中,千万不能放跑太多再组织起来偷袭官府,或者散入民间说皇帝陛下坏话。
是的,萧都部署做事十分周全。
如果他能在考虑追赶剿灭叛军路线的同时,顺便也想想自己万一打不过叛军就好了。
……
“将军。”他的一位副将掀开帘子大步进来,“我们已经吩咐下去,叫他们把附近收拢的流民妥善安置在附近的镇子上了。”
“非常好,辛苦了。”萧都部署,或者说萧将军从地图的桌案面前站直身子,威严地冲副将点了点头:“没有叫他们骚扰百姓们吧。”
“没有。我们特意叮嘱,叫他们不许对流民里的女子和钱财打主意。”副将答道,又有些困惑,“不过这能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些无家可归的百姓,就算我们严令将士们对他们必须秋毫无犯,他们来的路上又不会免于盗匪和其他流民的祸害。这样真的能起到削弱归元叛军的作用吗?”
“国师是这么说的。”萧都部署说道,看起来充满笃定,内心腹诽我哪知道,想起他离开安平的时候,国师神神秘秘地给了他三个锦囊,叫他进了徐州打开第一个。结果他进了徐州依言打开,里面竟然写的是写什么狗屁倒灶的让他约束属下好生安顿流民,不得惊扰百姓的鬼话。
“不知国师怎么想的。”萧都部署说,板着方方正正的脸,过了一会,还是叹了口气,“不过国师之前的预言都中了,劝谏的话一般不出错,听他的没坏处。”
“国师大人成天在安平的府邸中生活,哪知道出门在外领军的不易。”副将嘀咕,“下面人都挺疑惑的。这命令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萧都部署心说国师从前就神神叨叨的,自从两位仙尊来了安平,感觉国师愈发正常不起来了。像这次出征,给了他三个锦囊,叫他一定到特定的时候打开。还什么第一个锦囊到了徐州打开,第二个锦囊和归元对上的时候打开,第三个锦囊,无论如何都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打开。
萧都部署觉得这属于一种非常神经病的行为,将军领兵在外,战争、局势、敌人的状态不停变化,谁也难以预测,必须依赖将领的经验和思考快速判断,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说的都是这种情况。不管局势如何,不依靠身在局中最了解情况的将领本人的判断,而要依靠千里之外数月之前发出写定的锦囊行事,怎么想怎么是取死之道。
不过这第一个锦囊,他还是听从了国师的建议,因为——因为对那些流民好点,尝试安抚他们定居下来,不要居无定所到处飘增加汇入归元的可能,对他这个领军的将军来说,也不损失什么。
按耐下心中对国师的怀疑,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