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把视线缓缓移到杜庭轩脸上，试图询问另外一个当事人，作为和她一块长大的朋友，杜庭轩一向不会和她撒谎，他总是待人温和有礼，真诚友善。
杜庭轩叹气，他没像沈慈安那样招摇显摆地站在命黎面前，恨不得宣告天下并且告诉他命黎是自己的。
他仅仅站在原地，语气无奈，尽是成年人的落落大方，“嗯，我们在讨论有关于这个研究所的事情，你的朋友似乎认为，这个研究所不太正常，想要带你离开。”
命黎摸不着头脑，昨晚一切太平，且他们才来了不到一天，无法判断这地方到底是不是有问题，怎么能这么快离开呢？
况且，她有一种直觉，仿佛有什么真相要在这个研究所被揭晓，在一无所知之前，她不能无功而返。
命黎摸摸沈慈安的头，“要走也不是现在，我们还有事没有完成呢。”
沈慈安沉默着，一副不打算说话的样子，像个青春叛逆期的小孩，而她是那个操碎了心的老母亲。
“你呢？”杜庭轩调侃道：“你也觉得这个研究所不正常吗？”
命黎就猜到他会把问题抛到自己身上，该说不说，杜庭轩是有点腹黑基因在身上的。
她摇摇头，没正面回答，只道：“听说水星刺客在这儿被研究出来了，还有能分辨怪物和人类的机器，我很好奇。”
“那今天带你参观参观。”杜庭轩温润一笑，侧开一个位置，等着命黎上前同他一块前去，“也许你会看到感兴趣的研究。”
命黎点头，刚踏出一步，就被沈慈安的手拽住，他不说话，只用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命黎，她思索片刻，反手拉住，笑道：“你也陪我来，这儿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一碗水端平的功夫本该让人生不出嫌隙，可偏偏他是沈慈安，贪恋的、无耻的，得寸进尺的沈慈安。
他抓紧手里的小玩偶，默不作声得跟着命黎，听着两人一路有说有笑，讨论着那些他全然不懂的研究发明。
哪怕命黎另一只手里攥着自己，可仍然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被抛弃感。
沈慈安一下一下用手指搓着玩偶，借此压下心中的烦躁。
毕竟他们不会久留在这里，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命黎，他亲爱的姐姐，最后还会是他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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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是研究所开工研究的时刻，因此被杜庭轩带着一路参观，能瞧见许多全套武装的实验人员。
他们神情严肃，手上一条不紊地进行操作，时不时交谈几句，更多时候是心照不宣的沉默。
水星刺客的生长条件较为严苛，好在裂空研究所有足够强大的后备保障资源可以挥霍，就是命黎也搞不懂的是，处于人人自危的末日，他们哪儿来的那么多资源。
实验人员专为水星刺客置办了一个模拟海底环境的馆，海沙海土，包括普通海带和一些深海可见的鱼类，一应俱全。
命黎仰头看着深海鱼那崎岖不平的脸，不禁感叹一声好财力。
如此高的造价，也就只有裂空研究所才能挥霍得起了，杜庭轩说：“空间不大，只够生长研究样本，正式投入使用的水星刺客都在真正的海底生长着。”
“这也很不错了。”饶是命黎之前呆的研究所是市里面数一数二的，但与裂空研究所还是无法相比，她感叹道：“没想到真的做出来了，也没想到你竟然来裂空研究所了。”
杜庭轩笑了笑，“是啊，我们一群理想主义者，也没想到梦想有成真的这一天。”
他看向命黎，开口道：“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裂空研究所符合我的人生规划，所以就来了，你呢，阿黎？你不想来裂空继续你的研究吗？”
“我吗？”
命黎没想到杜庭轩会突然这么说，末日之后她就再没考虑过本职工作，彻彻底底成了每天只想着吃和睡的咸鱼。
曾经那些理想抱负好像随着突如其来的末日一块消逝了。
杜庭轩说：“你说你要研究出天底下最厉害的药，克服所有病症，救更多的生命。”
他上前一步，与命黎只有半步距离，“之前一直没有进展和头绪，但现在，或许就是那个进展来了。”
命黎一怔。
面前仿佛又隐隐浮现了当初那只没被她救活的可怜小狗，呜咽着忍着痛舔舐着她的手，画面一转，可怜的小狗变成了奄奄一息的沈慈安，满身鲜血却还喊她赶紧跑。
“我……”
“姐姐！”
眼瞅着命黎要被杜庭轩挖走，沈慈安再无法吃醋装作不存在，他及时打断命黎的思绪，警惕地盯着杜庭轩，低声道：“我们不是说好了还要寻找桃花源地吗？”
他趁势迎上再说：“你说好不会抛弃我的……”
命黎罕见地为难皱眉头，杜庭轩的一番话久违地激发了她内心深藏的理想，被现实磨灭打击的念头又开始迎风生长。